其二,‘興農桑以定根本’該如何去做,是分給荒田,還是貸予籽種,其中利弊幾何;
其三,‘設義學以教子弟’該教些什么,興辦義學錢銀從何而來……皆需考量!”
“此等策論,有‘策’之具體方略,有‘論’之道理依據,有古之成例可援引,有今之時勢可結合。
考官閱之,方會覺得‘此子雖未為官,卻已具為官之才’!此方為策論能脫穎而出,也能看出是朝廷真正所需之才!”
他語氣加重,諄諄告誡:“諸君務必謹記:爾等落筆于策論上的每一句話,都需是將來有朝一日,跪于金鑾殿上,敢對陛下奏稱‘臣能行之’的話語;是將來赴任地方,站在縣衙大堂之上,敢對百姓承諾‘本官必為之’的擔當!”
這番話,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讓許多原本有些浮躁的學子瞬間肅然,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平日所做的策論練習。
“其三,老夫最后欲問諸君一句:爾等寒窗苦讀,孜孜以求,究竟為何要踏上這科舉之途?”
周老太傅目光變得愈發深邃,仿佛要看到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是為了那‘書中自有千鐘粟,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富貴榮華?還是為了那‘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抱負理想?”
他并未等待回答,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老夫年少時,亦曾汲汲于科場。中進士那年,家父曾贈我一:‘官字,乃管字當頭,非享字為先;仕字,乃事字為本,非勢字為榮。’
聲音也越來越低沉,仿佛帶著一種追憶和警示,“后來,老夫在刑部任上,親審一樁貪墨案。一地方官因侵吞賑災錢糧,論罪當斬。臨刑前,他竟從懷中取出一紙文書,乃是其當年參加科舉時所作策論副本,其上字字句句,寫的皆是‘廉潔奉公’、‘愛民如子’……之鑿鑿,文采斐然。然其所作所為,與此截然相反!此等‘行相悖’之人,縱是科舉得中,最終亦落得身敗名裂之下場!”
廣場上寂靜無聲,只有老人平和卻字字千鈞的聲音在回蕩,帶著一種沉重的悲憫與警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