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從桌上抽出幾張粗糙的紙片,
“喏,瞧瞧這個,通鋪大炕,月租八錢,離府學隔著三條街,走半個時辰就到!
還有這個,南城根下的大雜院,一間偏廈,月租一兩二錢,跟七八戶人家擠一個水井,熱鬧得很!正經獨門小院?有啊!”
他抽出一張紅紙,往王明遠面前一甩,
“喏,離府學三條街,月租八兩!愛租不租!
實話告訴你們,就這價,到了下月府試將近,漲到十兩都有人搶著要!
到時候,你們怕是連這大雜院的偏廈都摸不著邊兒!”
王明遠看著那紅紙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和離譜的價格,一股火氣直沖腦門。
這孫牙人的嘴臉,與昨日周老四的誠懇務實判若云泥!
王大牛也被這毫不掩飾的嘲弄激得面皮發紫,拳頭捏得咯咯響。
“有勞孫先生費心!”
王明遠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意,聲音冷了下來,
“這價,我等寒門子弟,高攀不起。告辭!”
他拉起大哥,轉身就走。身后傳來孫牙人不屑的嘀咕:“窮酸措大,考什么功名……”
走出牙行,清晨的涼風一吹,王明遠心頭那股憋悶的怒火才稍稍平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切的清醒。
長安居,大不易。
科舉臨近帶來的租房熱潮,房租只會越來越貴。
“大哥,”他停下腳步,看向身邊兀自氣呼呼的王大牛,
“不必再看了。這市場行情,周老四昨日并未虛哄騙,梧桐里那處,已是眼下能找到的最好選擇。
遲則生變,我們現在就去尋他!”
王大牛重重一拍大腿:“成!就聽你的!
我也看出來了,這府城的牙人,沒幾個好東西!那姓孫的狗眼看人低!還是周老四實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