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下馬威?誰給誰的下馬威!
七萬雄師的鐵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的“咔噠”聲,是這座城池中唯一清晰、有力的聲音。
街道兩旁的百姓門窗緊閉,偶爾從縫隙中投來一瞥,眼神中混雜著麻木、恐懼與一絲微不可察的期望。
而本該出城三十里相迎的幽州總管羅藝,此刻,卻正在城中心一座戒備森嚴的府邸內,悠閑地品著茶。
院落里,假山流水,亭臺樓閣,與城墻的破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羅藝坐在主位上,年約四旬,面容倨傲,眼神中帶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漠然。
他身邊,匯集著十數名心腹將領,一個個氣息彪悍,顯然都是幽州軍中的實權人物。
“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也配當征北大元帥?
”一名滿臉虬髯的獨眼將軍猛灌了一口酒,不屑地說道,“我看那楊廣是真的昏了頭了!
他這話,立刻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王大哥說的是!什么龍驤將軍,聽都沒聽過!”
“就是,朝廷里那幫軟骨頭,懂個屁的打仗!”
然而,一名面容較為儒雅,看起來像是幕僚的中年人卻皺了皺眉,輕聲道:“諸位將軍不可小覷。
我聽聞,這位秦大帥可不簡單。在江南,陣斬反王朱燦;回京之后,又在演武場上,當著陛下的面,堂堂正正地擊敗了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
此一出,院內瞬間安靜了半分。
宇文成都的名頭,在軍中無人不知!那是大隋公認的第一勇將,堪稱戰神般的存在!
那獨眼將軍愣了一下,隨即又梗著脖子犟道:“打敗宇文成都又如何?說不定是那宇文成都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故意放水!
再說了,打仗靠的是勇力嗎?靠的是謀略!是兵法!他一個泥腿子農民出身的莽夫,懂什么叫排兵布陣?”
這番話,又說到了眾人的心坎里。
是啊,匹夫之勇,在真正的沙場上,算得了什么?
羅藝始終沒有說話,他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撇去茶沫,直到此刻,才緩緩抬起眼皮,淡淡地開口。
“他強也好,弱也罷。既然是陛下派來的‘天使’,我們做臣子的,自然要好好‘歡迎’一下。”
他刻意加重了“歡迎”二字的讀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
那儒雅幕僚心中一凜,連忙勸道:“王爺,依屬下之見,此人鋒芒正盛,又是陛下欽點的元帥,我們還是……親自去見一見為好,免得落人口實。”
“見他?他也配?”
還不等羅藝說話,旁邊一個身材瘦高的將軍就跳了出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王爺乃是幽州之主,一方諸侯!
豈有親自去迎接一個黃口小兒的道理?
依我看,隨便派個親兵,去傳個話,讓他自己安頓好,明日再來拜見王爺,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
“沒錯!就該如此!”
“讓他知道知道,這幽州,到底是誰的地盤!”
眾將轟然叫好。
羅藝聽著麾下的吹捧,臉上的傲色更濃。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瘦高將軍身上。
“就這么辦。你去挑個機靈點的士卒,去‘慰問’一下我們的秦大帥。”
“遵命!”
……
城西,征北大軍臨時征用的總管府衙。
秦牧端坐于主堂之上,手中把玩著那枚沉重的元帥虎符,面沉如水。
下方,牛奔等一眾將領先前的憤慨,早已化作了壓抑的沉默。他們都看著秦牧,等待著他的命令。整個大堂之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們都知道,這不是怠慢,這是羞辱!是幽州地頭蛇,給他們這支朝廷大軍的下馬威!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入內,高聲稟報:“啟稟大帥!總管府外,有一人自稱是羅藝總管派來的特使,前來拜見大帥!”
“特使?”
牛奔銅鈴般的眼睛猛地一瞪,怒氣又涌了上來。
秦牧的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抬了抬手,聲音平靜無波。
“讓他進來。”
片刻后,一個穿著普通士卒甲胄,卻努力挺著胸膛,想裝出幾分氣度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一進大堂,便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氣,雙腿不由自主地有些發軟。
但他想起自家將軍的囑托,還是硬著頭皮,對著上方的秦牧一拱手。
“小人張三,奉幽州總管羅藝大將軍之命,前來拜見秦大帥!”
他先是按照排練好的說辭,夸贊了一番秦牧的威名,什么“少年英雄,國之棟梁”,聽得下方的牛奔等人直翻白眼。
最后,他話鋒一轉,清了清嗓子道:“羅帥得知大帥遠道而來,本欲親自出迎。
奈何突厥寇邊在即,城中軍務繁忙,實在分身乏術,還望大帥海涵。
羅帥已命人為大帥和七萬弟兄備下營地,請大帥先行安歇。待明日,羅帥處理完軍務,再為大帥接風洗塵!”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達了“歡迎”,又解釋了為何不來,還順便安排了秦牧的下一步行動。
然而,秦牧聽完,卻不-->>說話。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堂下那個自稱張三的“特使”,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第20章下馬威?誰給誰的下馬威!
那張三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冷汗順著額角就流了下來。大堂內的寂靜,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
許久,秦牧才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在羅藝軍中,是何官職?”
張三一愣,隨即挺起胸膛,帶著幾分自豪地答道:“回大帥!小人是羅帥麾下,親衛營的一名什長!”
一個管十個人的小頭目!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