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怕”李承乾垂首囁嚅,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怕日子久了,早晚我們兄弟間會生出嫌隙來。”
“還是的。”李世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幾分期許與提點,“要留人先留心,他若不是覺得親情有了裂痕,怎么會想走呢?”
“阿爺是說,他跟我傷心了?”李承乾猛地抬頭,眼中滿是茫然與探詢,語氣里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李世民看著他這副模樣,輕輕點了點頭。
“你太急躁了。”李世民輕嘆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惋惜與無奈,“你不該直接替他出氣,應該讓他自己去查清事實,讓他親眼看到真相。”
“我跟他說的都是實話,一個字的假都沒有,”李承乾眉峰都擰了起來,“他居然不相信我?”
“你去做幾個月的京兆尹,你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李世民凝視著他,目光如古井深潭。
京兆尹管的事情很多,但其中最多的便是審案,也就是京兆尹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法官的角色。
是個職業都會有職業病,法官的職業的慣性就是對任何人的話,都先持懷疑態度,他只相信證據,沒有證據支撐的語都是不足以取信的。
“那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李承乾眼中重新燃起亮色,語氣篤定而坦蕩,眉宇間褪去了先前的懊惱與迷茫,多了幾分破局的果決。
“風過尚且留痕,這世間哪有查不清的案子?就讓惠褒放手去查,查個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時便是他心結解開之時。”
他微微躬身,語氣懇切了幾分,“阿爺,我需要你幫個忙。”
“你說。”李世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惠褒那性子,有話是不會直說的,就算我讓他查,他也不會查,所以得想個法子。”李承乾眼中閃著幾分通透的光,“阿爺若是也懷疑是我做的,惠褒就有理由查了。”
李世民若是懷疑太子刺殺魏王,往大里說能廢太子,往小里說也得狠狠懲戒他一番。
這種事是絕不能縱容的,這一次李泰僥幸沒出事,萬一再來一次呢?
“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李世民帶著幾分促狹的壞笑,挑眉問道:“你就這么篤定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選擇救你?”
“試試唄,”李承乾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眉眼間透著幾分坦蕩與灑脫,“他若肯救我,就會去查,他若不肯救我,那就阿爺你去查,總之給他真相就行了。”
“好,你去凝云殿候著吧,我這就叫他過來。”
李世民沒有拒絕的理由,就算李承乾不提,他也是會悄悄地暗中查清這件事的,別說李泰不信他,李世民也不是完全信他。
“謝父皇。”李承乾深深一揖,后退三步,轉過身,腳步輕快地走了。
李泰剛回到立政殿沒多一會兒,正提筆寫建議恢復死刑三復奏的奏章,云海急匆匆地過來稟報,“二郎,陛下召你速去甘露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