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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畔前,二人喝酒吃肉,也許是知道了自己將要死去并且接受了這一點,聞潮生的內心變得無比平靜,而當一個人終于可以安靜下來之后,他才有心境去欣賞天地之間最原初、最本來的面容。
山是山,水是水,不夾雜絲毫主觀的意念,不滋生任何雜亂的情感。
聞潮生喝得半醉,眼前似清似朧,他時而看水中月,時而看天上星,不知不覺,二人的酒就這么喝完了,吃得一片狼藉的魚骨扔進了面前的大河里,隨水東逝。
阿水也醉了,她踢掉了鞋兒,半踩半靠在椅上,脊背不似尋常時候那樣挺直,一根手指還勾著已經喝光的酒壇,放于一旁,搖搖晃晃。
她凝視著面前流啊流啊流不盡的河水,眸光漸漸隨著水中的星月一同蕩漾散開,斷斷續續地跟聞潮生說起了自己的小時候。
她說在苦海縣,曾有個大她七歲的哥哥,對她極好,但她哥天生身子骨瘦弱,似有缺殘,還患肺病,不能做重活,只能跟著娘親拾掇拾掇家中瑣事,因為為人謙厚,被縣城里的一位教書先生喜歡,免費教他識了些字,后來隨著阿水長大了些,她哥哥的健康狀況也急轉直下,半夜時常劇烈咳嗽,開始只是濃痰,后來漸漸成了血。
“……那年正值征兵,由于父親是全家所有人賴以生存的保障,自然他不能去,我那時聽說參軍之后家中會得到一筆銀錢,于是偷偷報名了,后來我就跟著去了王城兵部,受兵部的大人指派后,被分到了齊國東部的邊城風城,跟了風鼎寒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