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剛剛才抓住一線生機的張牧,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頭掉入陷阱的困獸,好不容易才掙脫了一個鐵夾,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張覆蓋了整個深淵的巨網中央。
每一個看似活路的方向,都通往更深的死亡。
戴權沒有逼問。
他甚至連臉上的和善微笑都沒有半分改變,只是伸出那只枯瘦的手,用兩根蘭花指,將那枚玉佩輕輕拈起,慢條斯理地在眼前端詳著。
“這玉啊,是好玉,上等的羊脂白玉,溫潤得很。”
他那公鴨般的嗓音,在此刻竟顯得有幾分鑒賞古玩的雅致,每一個字,卻都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張牧的意志上,一刀刀地凌遲。
“可惜啊,這雕工,差了點火候。”戴權的聲音里,充滿了恰到好處的惋惜,“東宮造辦處的龍紋,龍須上翹三分,龍爪呈握珠之勢,講究的是一個‘藏’字。可你這塊嘛……”
他將玉佩湊到張牧眼前,指著上面那精致的紋路,微笑道:“龍須上揚太過,龍爪張揚有余,多了幾分霸道,少了三分內斂。這是仿品,而且是高手仿的,專門為了讓咱家這樣的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仿品。”
這番話,比任何酷刑都更加致命!
他不是在猜測,他是在陳述一個早已看穿的事實!
他想知道的,不是這枚玉佩的真假,而是這個仿品背后,那個更加深不見底的故事!
張牧粗重地喘息著,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劇痛中,漸漸沉淪。
他感覺自己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掙扎,在這只老狐貍面前,都成了一個透明的笑話。
就在他的心理防線即將徹底崩潰,就要被拖入那片萬劫不復的深淵時,一道冰冷而決絕的聲音,如同一道閃電,轟然劈開了他腦中所有的黑暗與混沌!
“當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且無法分割時……”
“就將它們串聯成一個更復雜、更聳人聽聞的陰謀。”
那是主子留下的,最后一道護身符。
是為應對這等天羅地網之局,所準備的,最終極的備用指令!
他那即將被徹底摧毀的意志,在這一瞬間,重新凝聚!
戴權看著眼前這個面如死灰、眼神渙散的死士,嘴角的笑意愈發溫和。
他知道,火候到了。
這條嘴硬的魚,馬上就要徹底崩潰了。
然而,就在他準備拋出最后一個問題,徹底收網之時。
張牧,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