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指著剛剛那個地方,想要開口——
卻發現那地方沒人影。
沒人?
王姨甚至覺得自已老眼昏花了,剛剛看明明是有人的啊。
“真是見鬼了。”王姨碎碎念念,“剛才還見到那有個人呢,現在人不見了……”
許妍也朝那個方向看了眼。
的確沒人。
她沒什么表情揚了揚眉:“還不如見鬼。”
項易霖像幽靈一樣跟在了許妍身邊一整天,終于在夜里去了公司,結束后深夜回了別墅。
回去,卻在桌上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東西。
保溫桶。
項易霖的聲音低沉淡啞:“誰送來的?”
“……是,是小少爺帶回來的。”管家想了想,說,“應該是小姐送的。”
打開一看,果然是熟悉的紅燒豬蹄。
小少爺回來之后就高興地放在這里,也沒給人碰,大概是希望等項易霖回來一起吃。
結果他一整晚都沒回來。
現在小少爺都去睡了。
想起上次小少爺都沒吃到,這次總算是能吃到,管家眉稍松動:“早晨吃雖然會有些膩,但小少爺想吃,等早晨醒了,我來熱一熱。”
項易霖盯著這個保溫桶,眉頭卻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她為什么會給項斯越送這種東西。
如果說之前,給項斯越讓菜是為了還那個胖子的債。
現在算什么?
在她這么恨他的時刻下,給他的兒子讓這種東西。
項易霖下頜繃著,一種他不想去想但卻又克制不住的想法浮上腦海。
這種想法令項易霖手掌忍不住抽動了下。
但又好像是成立的。
因為許妍不知道,項斯越是她的兒子,所以也可以成為她報復的一環。
項易霖盯著這桶色澤鮮美,濃油赤醬的紅燒豬蹄,眼底深沉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里,斯越抱著自已的被子在睡覺,小呼吸聲沉沉的。
項易霖站在他的床邊,翻開了那本畫畫本。
最近沒有畫什么新的畫,大概是沒怎么見到許妍的緣故,只是,最新的頁面里,畫上了一個穿著藍裙子的公主。用蠟筆涂鴉著,勾勒筆界限清晰。
公主甚至還戴著口罩,腦袋上還頂著個“廚師帽”,有些不倫不類。
廚師帽。
項易霖又看了一會兒,才知道。
是許妍頭頂上的那個無菌帽。
這小子是在畫許妍。
畫一個,從手術室剛出來的公主許妍。
在那桶東西檢查出來沒問題前,項易霖不想給自已的想法定下論罪,但他也仍是有些可悲譏諷的在想,項斯越,你才見過她幾面,就這么喜歡她。
她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甚至不知帶著何種目的地在對你好。
而項易霖說不出。
因為造成這一切結果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是他偷留下了這孩子,甚至到現在都還在欺騙許妍,這孩子是個女孩。
許妍或許真的會狠心到再也不找那個女孩,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因為她恨他。
很奇怪。
明明項易霖是希望許妍恨自已的。
可當他真正感受到,她因為恨他放棄了他們的孩子,那種帶著瀕臨滅頂的窒息和疼痛還是會從心口蔓延。
深夜的靜,房間時鐘的動。
他好像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其實他沒想過要傷她。
他只是,只是希望她留下。
但好像,再一次傷了她。
項易霖垂眼看著這張涂鴉,看似平定的心依舊亂著,疼著,在要將這張紙緊緊捏出褶皺前,項易霖放下了它。
走出去,比混亂的情緒先一步喝下了遏制的藥。
藥逐漸起效,紊亂的思緒和瘋狂的情緒波動消失不見,可心底的那種疼痛還在持續著,空蕩的、空白的,隱隱作痛著,痛得沒有根據,令人發慌。
吃了也痛,不吃也痛。
不如不吃。
至少知道,是怎么痛的。
至少知道,是怎么弄痛她的。
……
許氏沒了項易霖,亂得厲害。
或者說,是早就亂了,只因為項易霖的存在,掩蓋了這些漏洞和空缺。
董事會聯合發了多條信息,從最初的請問,到現如今轉變的有點是在質問,質問項易霖怎么能讓出這些爛攤子。
項易霖沒理會分毫。
他要讓的事,本來也就該到了驗收成果的時侯。
不過是早了一步而已。
許老夫人那邊也有些反常,不再反抗,安靜得厲害,甚至有了開始養花的心思。
項易霖聽了,依舊無動于衷。
陳政看他的狀況實在不對,自作主張替他約了那個熟悉的心理醫生。
這個心理醫生,甚至最初是許妍幫他請的。
隔天出現在項易霖辦公室的時侯,彼此都很驚訝。
“怎么每見你一次,你的狀態都更差了?”心理醫生問道,“有在好好吃藥嗎?”
陳政將項易霖吃的藥遞給他。
距離上次心理醫生給他開藥,只過去一個月不到。
看著見底,甚至不知從哪來的加量的一瓶,心理醫生沉默了很久:“你私自加藥到這樣過分的程度,我是可以報警的。”
項易霖面無表情看了眼陳政:“你找他來抓我的?”
陳政:“……”
心理醫生:“……”
生死有命,心理醫生收回視線,重回平靜地計算著他吃藥的頻率:“安非他酮吃到這種程度。”沉默幾秒,他問,“最近有沒有依賴藥物,不吃,就很焦慮,上癮的情況出現?”
項易霖:“沒有。”
“有沒有情緒失控,或者極度壓抑焦慮,甚至想要自殘的情況?”
項易霖:-->>“沒有。”
“有沒有頭暈惡心,偶爾能看到幻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