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頸鹿,斑馬,羚羊。
無論過了多久,這里的景象也還是和曾經一模一樣。
哪怕已經不會是從前的那頭長頸鹿,哪怕曾經的那三只斑馬已經生老病死,但總會被新的代替,再次出現在這里。
越野車駛過坎坷的高地,在這些原生態的動物群旁停留,又駛過,去向下一個景點。
這是周妥生下來第一次旅游,看到了好多在生物書上才能看到的東西。
他兩個眼睛都快要不夠用,驚喜地一直“哇哇哇”。
“許妍許妍。”
他扯著許妍的裙擺,“你快看,那是貓頭鷹嗎!好酷啊!”
許妍低頭,腦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笑瞇瞇的:“是呀,好看嗎?”
“好看!太好看了!”
周妥舉著小天才電話手表拍個不停,感嘆也不停。
旅行的時侯有多快樂,吃飯的時侯周妥就有多不快樂。
他雖然從小在倫敦長大,但吃了一段時間的餃子面食,再來吃非洲的一些菜,總覺得不夠好吃。真是有了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l驗。
“我想吃紅燒豬蹄。”
周述摸他的頭發:“過幾天回國就能吃到了。”
提起這個,周妥的小腦袋瓜又動起來:“是回雁城還是去那個新家啊?還回不回雁城啊?我還等著跟項斯越分享我的照片呢。”
許妍正在那邊挑自助餐的水果。
周述聲音溫和沉淡:“不去雁城了,就在臨城。回去之后,也要習慣你的新名字。”
妥妥眉頭皺得顯然更深,更困惑了。
以后見不到項斯越了?
為什么他突然變成了趙妥。
為什么許妍好像也改名字了,姓陳。
為什么父親沒改名字?
周妥的小腦袋瓜腦容量明顯又不夠了,撓撓頭發:“那要多久才能叫回來呀?還有,我還能見到婆婆嗎?還有瑩瑩姨,班里還有我的零食沒拿走呢,我打算開學去拿回來……”
話沒說完,嘴里被塞了塊羊排,妥妥小朋友被迫閉嘴。
那是旅行的第三天,又是精疲力盡的一夜。
許妍晚上回到酒店,裹著周述的沖鋒衣脫也不脫,蜷在酒店的沙發上犯瞌睡,“太累了——”
周述蹲下,給她的腿上點涂蚊蟲叮咬的藥物。
許妍的血型大概是蚊子喜歡的那種類型,從小到大,只要她在,永遠是被吸的那一個。
她忍不住上手撓了撓。
被周述輕拍掉:“已經在抹藥了,別碰。”
許妍還是覺得癢,嘆息。
這種帶著點草藥味的蚊蟲藥在肯尼亞很常見,幾十年都是這種味道,這個牌子。鼻息沁入熟悉的氣息。
許妍輕垂眼,盯著給她涂藥的男人。
粗糲的指腹搓揉著她的腳踝,很溫柔,很仔細,幾乎l貼周到地無微不至。
和周述認識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是這樣。
一直這么的仔細,這么的溫柔。
許妍不自覺伸出手,輕戳了戳他的睫毛。
周述眨了下眼,抬頭看她:“怎么了。”
“好長。”
她手臂托著腦袋,趴著看他。比她的還長。
美丑是一種很客觀的定義,但周述的長相卻是從哪種角度來說都絕對跟丑搭不上邊的程度。
周述繼續給她涂抹著藥膏,溫聲道:“回了國內,可能要先麻煩一點,身份錄入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妍妍你剛好可以休息幾周,等我幫你安排好——”
說到一半,沉默片刻,他垂下眼。
“抱歉。”
抱歉,讓她被迫和他顛沛流離。
甚至連真正的姓名都暫時不能擁有。
許妍安靜,繼續碰了碰他的眼睫。
“周述,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第七天,是第七天。”-->>
第七天。
就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在肯尼亞的這些天,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周述拿她的手貼了貼自已的臉頰,低低應下。
許妍親了下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