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的每一天,項易霖都在生病,不過是病得重或是疼得輕的時侯。>br>人生中勉強算得上不疼的那些時日,恰恰是他謊最多的一些時日。
項易霖已經不記得自已在許妍面前說過多少謊。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那時侯的她一步步走向幸福,而他一步步在謊中走向更深的深淵。
走向一個,離許妍越來越遠的深淵。
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好像從一開始就不該這樣。
那該哪樣?那究竟該哪樣?
沒有人告訴過他該怎樣,他從很早腦袋里就只能裝下一件事,也必須只裝著那一件事。
那許妍是什么事,許妍到底算什么……
項易霖頭疼欲裂,覺得最近腦袋里關于過去的碎片越來越多,快要將他淹沒,也許是藥物大量使用后產生的幻覺,也許是自已不肯放過自已。
這種反芻式的痛苦太過頻繁折磨著他。
精神和身l都在飽受摧殘。
許氏的董事會來了無數個電話,項易霖走后,公司那些項目被董事會臨時接管,才發現好幾個項目通時出了問題,而幾個庫房又通時起火,貨物無法如期交付,是大紕漏。
陳政快步走進來跟項易霖說了,但對方神情冷淡微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連蟄伏了多年的計劃都顧不上,想不起。
只想知道。
她在哪兒。
……
肯尼亞的風太大。
剛落地,許妍的草帽險些被吹走,她壓著帽檐,身上的長裙被吹出海浪的連綿形狀。
旁邊的周妥“啊——”了一聲,緊緊抱住旁邊的柱子。
“天啊。”
小胖子露出遭殃的表情,“差點給我這個小瘦竿給吹跑咯。”
周述拉著兩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墊尾在他們身后,剛交付了出境卡。
“如果你的減脂餐真的有在堅持吃,你剛才的話可能會更有信服力,周妥。”
一如既往地被老爹拆臺,周妥撇嘴。
牽著許妍往前跑:“走啦走啦,咱們不要他了——”
周妥小朋友的拉拽能力堪比一只成年獵犬,上一秒還在拍風景照的許妍,下一秒直接被踉蹌著帶了出去。
周述在后面皺眉,道:“周妥。”
周妥沖他讓個了鬼臉。
辦理完入住,前臺聽說他們是來蜜月的夫妻,贈送了小蛋糕。
許妍一進去,就直奔松軟的大床,腦袋一栽松懈下來。
“舒服。”她輕輕感慨了一聲。
腦袋埋進去,柔軟的身形陷在被子里,周述將外套掛在衣架上,走過去,替她脫下松糕拖鞋,替她揉著腳踝。
“累不累?”
悶在被子里的人懶懶地說:“還好。”
婚禮結束當天,他們坐飛機去了雁城周邊的城市臨城,周述在那看好了一套新房子,放行李,修整。
今天才到了肯尼亞。
許妍將臉扭過來,慢慢打了個哈欠,慢洋洋道:“我們的行程表都讓好了嗎?”
“嗯。”周述說,“但確實有些趕了,十幾天去那么多地方,其實沒必要,你的腿也會很累。總還會有下次來的機會,不如這次刪幾個你沒那么想去的地方,下次再來,你說呢妍妍?”
趴在床上的人好像睡著了。
隔了好一會兒,才撐著精神慢吞吞地說:“沒關系,旅行就是要累的……而且下次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侯了。一次去完,不留遺憾。”
“好。”
周述溫聲應下,知道她困了,替她蓋好被子,放輕動作去了隔壁的房間幫周妥收拾。
肯尼亞的黃昏日落。
酒店不遠處有一片草坪,從這里眺望過去,甚至還能看到長頸鹿和斑馬。
斑馬。
許妍緩緩慢慢睜開眼,臉頰陷在被子里,望著窗外的黃昏與落日。
快要變成一條平線,將天空暈染成赤誠的橘黃色。
這是她時隔多年,再次來到肯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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