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細細品味,笑道:“海晏河清,好名字。”
男子艱難作揖,起身后,用袖口擦干凈嘴角血污,正色道:“承蒙大人施以援手,救全家之恩,無以為報,日后若有機會出人頭地,一定為李家效死忠。”
李桃歌感興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秦晏清笑道:“李相風姿無雙,艷壓大寧,像他三分,已是世間少有俊逸之人,像他九分,才知道世間還有這般人物。何況滿城都知道李公子親率大軍征討郭賊,并不難猜。”
李桃歌微笑道:“好了,老婆孩子都在等著吃飯呢,別在這酸溜溜的咬文嚼字了,你這種窮酸書生,餓死都不冤,怪不得家徒四壁,可惜妻兒老小都要跟著遭罪。”
秦晏清抱拳道:“再次叩謝公子大恩大德,若有空閑,不妨將奸商整治一番,發國難財的蛀蟲,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李桃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走向糧鋪,掌柜和伙計戰戰兢兢,不停行禮。
李桃歌抓起一把黍米,再抓起一把粟米,放入手心,不僅是陳糧,竟然有小半摻有沙石。
李桃歌陰陽怪氣說道:“城墻破損不少,急需修葺,你這米倒是不錯,又硬,沙石又多,正好用來修補殘缺,掌柜的,多少錢一斗,我想都買下來,筑墻。”
能在碎葉城開糧鋪,必是八面玲瓏角色,掌柜的聽他語氣不善,苦著臉說道:“大人,您若是要糧,盡管開口,我派人給你送去。”
說完后,拼命擠眼,似乎是在暗示事后行賄。
李桃歌詭異一笑,說道:“剛才那窮酸書生,搶了半斗米都差點被你打死,我要是白白收你的糧,豈不是得把本官碎尸萬段?”
掌柜哭笑不得道:“大人,我可不敢跟您耍心眼兒,這糧您要多少,我給多少。”
李桃歌突然臉色陰沉說道:“聽不懂嗎?我問你這米多少錢一斗?!”
征戰半年有余,倒是積攢些許官威,別說是黎民百姓,就是宮子齊鹿懷夫那種四五品武官,見了李公子發火,都要掂量掂量再回話。
掌柜為難道:“大人,這打來打去的,不比往年,糧食隨之水漲船高,往年十文一斗,今年要二十五文。”
“額捶死你個老不羞!”
“扯淡!”
“別聽他放屁,剛才還賣五百文一斗!轉臉說起了瞎話!”
人群中傳來一陣謾罵。
李桃歌雙臂環胸,歪著腦袋泛起壞笑。
掌柜的知道難逃一劫,干脆撲通跪地,求饒道:“小的錯了,小的知罪。”
李桃歌似笑非笑道:“同郭熙一樣搜刮民脂民膏,不愧是碎葉城的奸商,按照大寧律,砍頭都不為過。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死了這么多人,本官不愿再造殺孽,這樣吧,一條死路,一條活路,你自己來選。”
掌柜哭喪著臉喊道:“活路!求大人賜一條活路!”
李桃歌將米袋拎到他面前,冷笑道:“一個時辰吃完,恕你無罪。”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