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城頭。
寧遠獨自一人,前后翻看多遍那本雙修秘術過后,眼見天色微亮,遂祭出斬神飛劍,隔絕天地。
取出那件山岳玉牌,就此閉關,開始著手煉化。
打上些許烙印,只是讓其認主,煉化為本命物后,方才算是腳底這座北海關的“半個”主人。
之所以是半個,那就更好解釋,因為只是煉化,又不是合道,但即使如此,一人一城之間,也會出現玄之又玄的大道感應。
而這件土屬之物,目前來說,也是寧遠五行本命物里面,品秩最高的,哪怕是斗量養劍葫,齊先生的飛劍,也差了不少。
畢竟是近十萬里的天塹長城。
哪怕遠遠比不得曾經的劍氣長城,文廟重新打造,縮了水,可如此龐然大物,真不是開玩笑的。
如此天大機緣,說難聽點,就算換成一位紙糊的元嬰境,將其煉化了去,坐鎮此地,也有強玉璞的戰力。
修道之事,最為枯燥。
……
北海關東邊大海,兩位劍修懸空而立。
眼前是一睹嶄新的劍氣長城,上面還有極為醒目,也是昨日夜幕時分,某位青衫劍仙刻下的大字。
陳平安默然許久,最后忽然抬起頭,看向那些劍氣文字,眼神熠熠,脫口而出道:“想好了,將來的第二十個字,就由我來好了!”
女子笑問道:“是刻陳?”
陳平安搖搖頭,“是齊。”
“齊靜春,齊先生的齊。”
持劍者一愣。
青年劍修自顧自說道:“我的姓氏,不著急的,大不了將來學劍有成,就多殺幾頭王座大妖。”
陳平安從無此刻的意氣疏狂。
他一本正經,緩緩道:“三座鎮妖關,三處城頭,都要刻字,等我躋身飛升境,蠻荒入關之際,今天刻陳,明天刻平……”
說到這,陳平安頓了頓,摘下養劍葫,仰頭灌了一大口,伸手抹嘴后,大笑著補上最后一句。
“到那時,我要讓這座浩然天下,乃至于整個人間,三天就見陳平安!”
她笑瞇起眼,回了個好。
就在此時,城頭那邊,傳來某人的一句譏諷語。
“刻字?陳平安,就憑你?”
“讓得到?別說劍斬王座,當年去往劍氣長城,可曾殺過一頭妖族?嘖嘖,說這話兒,也不怕閃了舌頭?”
自然是寧遠所說。
陳平安張了張嘴,無話可說。
高大女子卻也沒有替他打抱不平,隨手按住陳平安的肩膀,猛然一個直沖,身形化為劍光,遁入天外。
與此通時。
在她原先的那個位置,大海之上,出現了一道凝為實質的粹然劍意,筆直一線,斬向北海關。
沒有任何殺力。
因為寧遠當機立斷,摘下養劍葫,撥開斗量壺嘴,心安理得的將其收入其中,通時朝著天上一個勁招手。
寧遠不是老好人,幫持劍者,以仇人身份,砥礪陳平安的道心,對他來說,沒什么問題。
但是也要有利可圖。
比如這道粹然劍意。
……
寶瓶洲,大驪龍泉。
常年云遮霧繞,不被世人所見的龍首山,地處龍泉郡東邊,毗鄰三江匯流之地,距離紅燭鎮,也不算遠。
不過頭幾日開始,龍首山就不再那么“云遮霧繞”,由一位大驪官員領銜,來了一大撥墨家修士。
鑿山鋪路,短短兩天,就在龍泉與紅燭兩個小鎮之間,修建了一條官道,中間樞紐,就是龍首山。
這在整個龍泉郡,都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各路仙家紛紛猜測,大驪是想要搞點什么動作。
就連在龍首山打造的各類建筑,那些所需的精石材料,居然都是以大驪的山岳渡船運送。
清晨時分,一位青衣姑娘,手捧裝有各色糕點的布帕,與一名大驪官員緩緩走向那座龍首山。
這位大驪官員,自然就是墨家巨子欒長野,此時的老人,手上正拿著好幾幅建筑圖畫,滔滔不絕,在給阮秀講解以后的劍宗格局。
劍宗山門,位置已經定好,不過還沒動工修建,匾額之類的,通樣沒有著落,要等山主回來再說。
而其他山上建筑,欒長野多日忙碌,繪制了好幾種,此時就等阮秀這位山主夫人發話,選出其中一種,那么他這位墨家修士,就能大展拳腳了。
阮秀不太上心這些。
當然,她也不懂這些,看了看那幾份圖紙后,隨意挑選了一個最稱心的,而后抬起頭,看向遠處款款走來的婦人。
欒長野自然注意到了來人,是那位已經貴為一國太后的南簪,不過老人沒有行禮,得了阮秀的肯定答復后,二話不說,御風去往龍首山。
南簪徑直來到跟前,施了一禮,笑著喊了句山主夫人。
前不久,大驪京城鬧出的那些事,已經有人以飛劍傳訊至神秀山,阮秀心知肚明,對她也自然沒什么好臉色,淡淡道:“有事?”
知道自已不受人待見,太后娘娘也沒廢話,抖了抖衣袖,取出一本不算太厚的冊子,遞了過去,開門見山道:“這次前來,我是受人所托,將這本秘笈交于阮姑娘。”
阮秀伸手接過,瞥了眼封面,頓時皺了皺眉。
“受誰所托?”
南簪有些藏不住笑意,點頭道:“是崔國師,他讓我親自寫下這本秘笈,也要親手交到阮姑娘手上。”
“并且還額外叮囑了一句,要我告訴阮姑娘,在二月二的大婚之前,多費點心思,好好修行這門術法。”
尤物婦人與她眨了眨眼。
“必要時,阮姑娘要是有什么困惑之處,可以來找我,我暫時不會返回京城,在紅燭鎮那邊,租了一棟宅子。”
阮秀抿了抿唇,點點頭,表示自已清楚了,南簪便沒有久留,匆匆而來,匆匆離去。
婦人一走。
少女立即四下張望,明明什么都沒干,可就是有些讓賊心虛,再次瞥了眼那封面之后,趕忙御風離去。
徑直回到神秀山。
到了自已的那座小院,進門又關門,一屁股坐在書案前,取出那本“秘笈”,翻開第一頁。
只是一眼而已,她就有些面紅耳赤。
實在是沒眼看。
因為這是門雙修秘術。
可在深吸幾口氣后,少女還是沒忍住,看向那第一頁,在此之后,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一頁又一頁。
倒不是說,她是什么浪蕩女子。
而是實在沒轍,因為這秘笈上,每一頁的插畫男子,身材五官,居然都是某個姓寧的臭小子。
至于那個女的……
就是她自已。
不得不說,南簪在此道上,功力深厚,居然繪畫得如此栩栩如生,饒是上五境的阮秀,多看幾眼,也頗有些沉浸其中。
“嗯,這是修行,不是什么歪門邪道。”阮秀一個勁拍打心口,輕聲安慰自已,通時翻開下一頁。
定睛一看。
“這……啥意思?”
“手掌搭在榻上,彎腰轉頭,撩起裙擺,再露出一抹媚笑?”
少女半咬嘴唇,繼而掀起書頁,剛剛那幅插畫,里面男女的怪異姿勢,對她來說,觀感不算太好。
豈料下一頁的畫面,更加令她羞惱不已。
少女低聲啐了一口,而后鬼使神差的,學著秘笈上的那個姑娘,低下頭,看向自已胸口。
再兩手并用,由內而外,緩緩聚攏。
奶秀直愣愣盯著,瞳孔放大,開始自自語。
“不是……”
“我的這倆玩意兒,還能用來干這個?”
“那我豈不是得跪著?”
“寧小子敢這么對我?”
“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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