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他答不上來。
溫意喉間一甜,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囚衣。
他喘息著,眼底血絲密布,像是一頭被剝皮抽筋的野獸,痛苦而無力。
立刻有太醫奉命而入,端著黑褐色的湯藥,強行灌入他口中。藥汁順著嘴角流下,混著血水,滴落在地。
溫蘿低頭,靜靜看著他緩過勁來,才緩緩開口:“可還記得我抓到的那只兔子,和你送予我的那只雪狐?”
溫意眼睫微動,似有記憶浮現。
“它們曾經都尚處于幼年,”溫蘿語氣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我一直將它們養在一處。那雪狐極為聰慧,總是聽話懂事地守著我的兔子,像極了你當年,教我騎馬,護我周全。”
她頓了頓,眼神驟然冰冷:“可不久前,它不知為何,撕爛了我那兔子。五臟六腑都被它吞吃入腹,只余那雪白的皮毛,在籠中靜靜躺著。”
她緩緩走近,俯身,指尖輕輕拂過溫意的臉頰,動作溫柔,卻讓對方如墜冰窟。
“可見是我太蠢,”她低語,“早該知道狐貍和兔子不能養在一處。即便才剛出生,也去不了它的天性。”
溫意干嘔著,面色慘白如紙。他想開口,卻只發出沙啞的氣音。
溫蘿緩緩直起身,語氣毫無波瀾:“我留你一命,僅僅因為你是溫家最后的血脈。我只需你與女子歡愛,留下溫家的種。”
她閉上眼睛,仿佛在宣告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倘若你不愿,且在此前死在冷宮,我便扯下你與唐玨那塊遮羞布,讓天下人都知你二人讓下的好事。我會請說書人,在皇都乃至其他城鎮傳唱你二人茍且之事,繪聲繪色,字字入骨。你死后,尸首懸掛皇城門外,以儆效尤。”
她睜開眼,目光如刀:“不僅如此,我更會讓唐玨與他那些妃嬪葬在一處,你就是死,也不能跟他葬到一起。”
溫意眼睫劇烈顫動,像是被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擊中。他張了張嘴,終于,用盡全身力氣,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
“我讓。”
溫蘿笑了。
那笑容,溫柔而凄美,像是春日里最后一朵綻放的花,卻帶著腐朽的氣息。
她轉身,拂袖而去。
冷宮的門,在她身后緩緩合上。
鐵鏈嘩啦作響,溫意癱坐在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中,混著血沫,也混著淚。
而宮外,新帝登基的禮炮仍在夜空中炸響,煙花絢爛,照亮整座皇城。
那光芒,照不進冷宮,也照不進他殘破的魂魄。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