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就是溫蘿腳邊為了延續溫家血脈的一條狗。
溫意蜷縮在冷宮的角落,四肢被廢,鐵鏈纏身,曾經那雙執劍的手,如今連一杯水都端不起。
他望著溫蘿離去的背影,那抹明黃鳳袍如光般刺眼,而他,只能在黑暗中茍延殘喘。
溫蘿留他一命,不是礙于兄妹之情。
早在溫意為了與唐玨的情愛,枉顧溫家生死,將她嫁入深宮的那一刻起,她們之間的兄妹情,便已斷了。
她留他,僅為溫家。
僅為那一線血脈不絕的可能。
溫蘿含笑挑眉,轉身離開冷宮,步履輕盈,仿佛剛剛不是從地獄歸來,而是赴了一場春宴。
門外早有女子侯著,一襲素衣,眉眼溫順,是溫蘿親自挑選的“溫家嗣母”。
待溫蘿離去,那女子才敢踏進冷宮,緩緩關上那扇沉重的鐵門。
門合上的剎那,溫意閉上了眼。
他知道,從今往后,他不再是將軍,不是兄長,不是情人,只是溫家血脈的容器,是溫蘿復仇棋盤上最后一枚活著的棋子。
溫蘿走在回宮的路上,面上含笑,小太監在一旁說著好聽話:“太后娘娘今日氣色真好,惠恩帝剛醒就吵著要見您呢。”
提起惠恩帝,溫蘿才終于露出溫柔的笑意,那笑意如春水初融,暖了眉眼,也暖了這深宮的寒。
遠遠地,那身著明黃龍袍的小身影便跑了過來,口中喚著:“母后!母后!”行禮時卻還帶著孩童的笨拙,溫蘿垂眸望著他,輕輕扶起,指尖撫過他額前碎發,像是所有憂愁悲傷都在此刻消失不見。
她牽著他,走向金鑾殿。
鏡頭緩緩拉遠,皇宮高墻漸漸模糊,青磚房、桃樹、春日暖陽浮現眼前。
那少女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著小廝衣服,正站在青磚房頂上,準備往下跳。
身后一群小廝將領追著喊:“小姐!小姐你別跳啊!”
她努努鼻子,哼了一聲,眼見人追近,正要縱身一躍——
桃樹下,一名白衣男子立于花雨中,容貌俊美如畫,一雙淺棕色的眸子含著柔意,望著她,輕笑一聲。
她一時看呆了,連腳下都忘了動作。
漫天桃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兩人發梢之間。
男子一只手臂箍住她腰身,穩穩落地,她面色緋紅,指尖輕輕推開他,卻掩不住眼底的羞怯。
“你總是這樣,”她低聲道,“不聲不響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