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走廊上，韓森斜靠著欄桿，臉上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看著下方那場笨拙的斗毆。

――雖然笨拙了點，但總算是邁出第一步了。

……

……

幾分鐘后。

扭打的兩個少年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他們鼻青臉腫地分開，雙雙呈大字型，并排躺在地面上。

胸口劇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浸濕了他們的衣領。

陽光灑在他們掛彩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又有些莫名的和諧。

沉默了許久。

鈴原冬二看著天空，悶悶地開口，聲音因喘息而斷斷續續：“我妹妹……只是手臂骨折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

他的聲音里，沒有了之前的憤怒，只剩下一種疲憊后的平靜。

躺在他身旁的碇真嗣，緩緩轉過頭。

他看著冬二的側臉，那里也有一塊明顯的青紫。自己的拳頭，好像打中過那里。

真嗣的嘴唇動了動，小聲地，卻異常清晰地說道：“對不起……”

“……但是，我真的不想駕駛那個東西。”

“切……”冬二依舊看著天，吐出一口濁氣。

又是一陣沉默。

一個清朗的男聲在他們頭頂響起。

“打完了？”

兩人同時一僵，轉頭看去。

韓森不知何時走了下來，手里還提著一個白色的急救箱。

他在兩人中間蹲下，打開箱子，里面整齊地擺放著消毒水、棉球、紗布和創可貼。

韓森用鑷子夾起一塊沾滿酒精的棉球，手法熟練地按在了冬二嘴角的傷口上。

“嘶――！好疼疼疼！”

冬二齜牙咧嘴地叫喚起來，疼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

緊接著，另一塊冰涼的棉球，也精準地按在了真嗣臉上的擦傷處。

“嘶……”

他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下意識地縮了一下。

韓森看著兩人如出一轍的狼狽樣，輕笑出聲。

“知道疼就好。”

他一邊給兩人處理著傷口，一邊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道。

“打得不錯，像個男人。”

聽到這句夸獎，碇真嗣的臉頰“刷”的一下漲得通紅，那熱度甚至蓋過了傷口的刺痛。

他飛快地低下頭，不敢去看韓森的眼睛，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揚起。

那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混雜著羞澀、疼痛和巨大滿足感的情緒。

夕陽下，少年們掛彩的臉龐，莫名地有些耀眼。

而在教學樓二樓的陽臺上。

綾波麗淡藍色的身影悄然佇立，如同一尊不會被時光侵蝕的雕塑。

她將操場上發生的一切，從扭打到和解，再到那個男人提著醫藥箱出現，用溫柔的動作處理傷口，用平淡的語氣給予認可……全部盡收眼底。

她那雙赤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索。

下意識地，綾波麗握了握自己的拳頭。

那里面，仿佛還殘留著一絲由那個男人賦予的溫暖力量。

――打架……然后……被認可。

――是這樣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