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清漓膽戰心驚地看著師父。夜聽瀾一直是個平和的道修,就算和人生死之戰中都很少有如此凌厲的殺機,獨孤清漓可以說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蘊著沖天殺意的師父,這一刻師父的氣息與閻君爆發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陸行舟默默握住夜聽瀾的手,幫她擦拭茶杯碎屑和茶水:「放心,這件事便是我們今后行事的最大目標,只要我陸行舟還活著一天,就一定會幫先生報岳父母的仇。」
夜聽瀾絕對相信陸行舟這份心意,說穿了這整件事要是沒有陸行舟,她們姐妹倆至今都蒙在鼓里。而陸行舟本來和天巡毫無瓜葛,反而因為摩訶的關系,和天巡勉強能算一邊的才對,他與天巡的對立完完全全因為她夜聽瀾。
有小男人在邊上撫慰,夜聽瀾心中柔軟了許多,低聲道:「這事你告訴扶搖了么?」
陸行舟搖搖頭:「她的性子偏激,我暫時不敢和她說,怕出事。倒是寂先生現在在她手里,不知道她那邊能探出什么新的情況。我有個判斷,寂先生當年的死亡」,應該也與天巡有很直接的關聯,或者能從中拼湊出兩界分隔的始末,這對于破除對方的位界規則之力很重要,否則沒得打。」
夜聽瀾怔怔地看著陸行舟。
本覺得他這點時間能勘破天劫背后的破事就已經不容易了,想不到他都已經在考慮怎么打了,并且已有突破口――――
當初的小男人,到了現在無論從哪方面都撐起了整片天,包括實力也早已今非昔比。他已經是頂梁柱了,不是當初的小奶狗。
尤其在父母血仇這種事上的依靠,讓人心中額外軟弱。夜聽瀾輕輕靠在陸行舟的肩膀上,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還好――――我遇上了你。」
獨孤清漓抿了抿嘴,沒說什么。
這個時候的師父――――好可憐。
聽說師父的爹娘去世的時候,師父還沒有清漓大。
陸行舟正在說:「我已經和姜渡虛約了,等時機合適,打算偷渡古界――――你我都去。」
夜聽瀾怔了怔:「我能離開?」
「到時候讓姜渡虛代替你坐鎮。」
「信得過?姜渡虛給我一種兩面三刀的感覺。」
「如果我沒有猜錯,天巡最想弄死的人可不是下界飛升者,而是他們姜氏一族,姜渡虛對此才是最憂懼的。又因為與摩訶道不合,分道揚鑣。導致雖為乾元之強,在這場局中卻孤立無援,此前的左右搖擺是沒有找對路子,現在自然會知道我們是他最佳的倚仗。」
「所以你扶持姜氏建立基業――――不怕他們裂土封國?」
「現在要怕這個的首先是顧以恒――――雖然我覺得顧以恒有點自己想分裂大干的意味――――」一直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的陸行舟說到這里倒是有了幾分猶豫,不太確定地說著:「摩訶的行事太怪了,不如天巡的直觀,我至今搞不懂他到底要干嘛。」
夜聽瀾道:「春山閣之戰,他想出手,被我攔截了――――說明那邊有他很重視的布置。」
「姜渡虛和元慕魚都一致分析,寂先生的生命模式是被動地祭煉成了詛咒之地的土地神,與詛咒之地一體――――我在想摩訶會不會有把自己煉成大干土地神的想法,寂先生只是他的研究參照。」陸行舟嘆了口氣:「但這個也就是想想,我不知道他能怎么辦到。」
分析別人的行為目的,自然是借此搞明白會怎么做,提前做好防控。但如果知道了目的也不知道會怎么做,那分析目的的意義就少了一半。
何況這目的分析也未必對。
見陸行舟有些頭疼的樣子,夜聽瀾低聲道:「你勞心勞力,做得已經夠多了――――凡事也沒法一蹴而就,終究對方是兩位無相者。不妨先去歇歇,我和清漓說說話。」
陸行舟:
」
其實寧愿考慮敵人的事情想破了腦袋,也不想面對修羅場。
尤其現在夜聽瀾的情緒并不好。
結果剛才趕都趕不走的小白毛此刻站起身來,低聲道:「你們久別重逢,還有很多私密話說,一起歇著吧。咱們師徒要說什么,來日方長。」
目送徒弟出門,還帶上了房門,夜聽瀾莫名其妙:「她怎么忽然就同意上了。」
「也許是因為――――」陸行舟斟酌著道:「她本以為師父肩挑日月,卻恍然發現,原來師父也需要一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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