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行舟還在早朝時,盛元瑤的辦公室里,幾個吏員小心翼翼地貼墻走,看著盛將軍陣青陣白的臉色不敢吱聲。
這時候正說到陸行舟求娶沈棠。
“這就是你讓我等一晚上,給我的答案?”
“咔嚓!”盛元瑤捏斷了手里的毛筆。
“哎喲,什么大事惹得我們盛將軍這么生氣啊?”裴初韻抱著一疊文稿,悠悠然從門口踱了進來:“剛路過就看見你在發脾氣,脾氣這么不好是沒有男人要的。”
盛元瑤面如死灰地看了她一眼:“無知是真的幸福。”
“怎么了怎么了?”裴初韻何時見過這大咧咧的阿瓜這種心喪若死的模樣,立刻想起之前她說過有偷聽神通的事,一個激靈:“該不會是你聽見行舟出什么事了吧?”
盛元瑤正要說什么,那邊顧戰庭在問還有什么要提的。
盛元瑤一下就不說話了,豎著耳朵靜聽。
“到底什么事啊你倒是說話啊。”裴初韻湊了過來,下意識也把耳朵往盛元瑤耳邊湊,渾然忘了自己沒法聽。
“別吵別吵!”盛元瑤一把摁住她的臉撥得老遠,眼神越來越興奮。
“你!”裴初韻捏著拳頭想打人,就看見盛元瑤整個人就像在發光一樣。
裴初韻人都看傻了,打人的手都不敢伸,下意識后退半步。
還說我可能被奪舍,這阿瓜才是被誰奪舍了吧,這不妥妥瘋了?
“別吵,別吵……”盛元瑤興奮地站了起來,一把揪住裴初韻:“老盛你給我支棱起來,但凡你敢說個不字,你女兒沒了!”
“我、我不是老盛……”裴初韻很想跑。
“對,那個老裴,你快說不啊!求你了。”
裴初韻:“……”
我是小裴。
“不是國師你來干嘛!”盛元瑤丟開裴初韻,開始團團轉:“不對,我想起來了,國師給我算過命的,說我是聯姻,這可不就是嗎?對對對,必成,必成!等等捉魚是誰?”
裴初韻:“……”
“啊哈哈!老盛靠譜!”盛元瑤一蹦三尺高,連蹦帶跳地沖出了門,臨走還給了裴初韻一個憐憫的眼神。
啥都不知道,真是個瓜。
等等……剛踏出門口,盛元瑤忽然剎車,轉頭道:“我現在鯊了你,是不是太晚了?對了你幾歲啊,是不是比我小,叫聲姐姐?”
“滾。”裴初韻沒好氣地上班去了。
碰到個神經病。
盛元瑤一溜煙回了家,一把抱住老媽:“娘,快,準備嫁妝。”
盛夫人:“?”
正拎不清呢,盛青峰回來了,一看盛元瑤那顛樣就惱火:“你在那傻樂個什么,能聽見是吧?”
“是啊是啊,老盛你靠譜,要不要給你捶捶肩?”
“捶個屁!”盛青峰惱火地把官帽子一丟:“說得再好聽,這也是做小!你到底在高興個什么鬼?”
“什么做小?”盛元瑤理直氣壯:“說了都是妻子,到時候后院誰說了算還不是看宅斗?你等著吧,他護院都是我的人!”
“……”盛青峰對自家女兒的宅斗術沒有絲毫信心,看著女兒興奮的樣子,那眼神都透著絕望。
好半晌才心如死灰地擺擺手:“得了,這只是議親,流程一堆,他起碼還要正式上門提親納采換帖……按你們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指不定還會有變故,你以為就穩了?”
盛元瑤笑道:“那有什么關系?老實說,哪怕當廷被駁回了都沒關系。”
盛青峰:“?”
盛元瑤笑嘻嘻:“他當著無數人的面,說要娶我的時候,就足夠了啊父親。別的什么,你不肯,難道我還不能私奔?”
盛青峰深深吸了口氣,順手抄起了門栓。
盛府一陣哐啷啷的雞飛狗跳,夾雜了盛首座的怒吼聲,和盛夫人“怎么了怎么了”的迷茫聲,聲傳街巷。
頗有些人互相探聽到底怎么了,這事哪里瞞得住,散朝后的大臣走在路上就已經在大討論了,過不多時,那便是全城皆知。
裴初韻在辦公室都聽見了,忽地就瘋狂跳了起來,直接從樓上窗戶跳出了大街,一路飛檐走壁地回了家。
在家門口就撞上了回府的裴清,裴初韻小心地問:“他們說的真的假的?”
“不假。”裴清負手進了家門,有些無語:“真虧得這陸行舟做得出來,他真的敢啊,竟把我和老盛都逼到墻角!國師也陪他胡鬧!這事政治后果很多,我們關上門好好分析一二……誒誒誒,你去哪?”
話沒說完,裴初韻人都沒了,顯然已經跑去找老公。
很可惜這會兒找不到。
與此同時,許多人的宅邸里正在飛速寫信,各色傳訊符亮起,直奔夏州、妖域,和……妙音山。
…………
兩日后,夏州。
沈棠坐在宗主座上,左右分列兩列劍客,白衣肅斂,劍氣森然。
她們在進行近期的重要會議,關系到皇商的老本行和妖域的交流事。
“妖域看在陸長老的面子上,官方是肯定不會為難我們商隊的,但沿途的賊匪就算大乾都很多,妖域那種氣氛想必就更多。”張少游正在提建議:“因此這些任務安排還是很慎重的一件事,屬下的建議是第一次需要精銳盡出,屬下親自帶這一次隊。”
沈棠微微頷首:“張堂主所有理……本座正在考慮第一次是不是自己親自去。”
張少游怔了怔:“是不是也不至于此……”
“同時也算一種歷練,要比枯坐山間好。”沈棠淡淡道:“本座也只是個需要歷練的年輕人啊。”
張少游敲了敲腦袋,自己都笑了。
這位宗主這一年來越發肅斂,修行精湛,不怒自威,總能讓人感覺她是一個成名多年的老怪似的。直到此時才想起,她才二十三歲,風華正茂。
其實沈棠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想親自去,有個原因是有點想見見妖皇誒怎么辦……
正討論間,一只紙鶴撲棱棱地飛了進來。
張少游便沒再說,沈棠伸手接住紙鶴,打開看了一眼。
只一眼,廳中的人們就眼睜睜看著剛才肅斂的宗主臉上綻開了驚喜和甜美的笑,那笑容沖得劍客們的凜冽都快煙消云散,整個廳堂春暖花開。
“只要是她,無論是何身份,是公主也好乞丐也罷,陸行舟娶定了。”沈棠美眸凝在這一句上,再也挪不開來。
至于蕭亭等人在控訴這男人花心又貪心,獅子大開口要娶那么多個還都高質量高身份,替公主憂心等等字樣,全被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