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虛:“……”
他抬頭想了一陣,低聲道:“此人步步為營,謀算很深,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妄加揣度。顧戰庭讓他當主客司郎中的時候,估計也沒想過他能在區區幾天之內搞成這樣。不僅拉扯聚勢,京師側目,還借由這個大肆涉足霍家內事,世子之爭因此動搖、聯姻之議平地生波。據我看還有別的用意……”
姜緣暗道我當然還知道他有別的用意,我親自參與啦!
姜渡虛瞥了她一眼,有點沒好氣:“先回去,即日起不許你再單獨去見陸行舟,我懷疑你這德行,什么時候真被拱了還幫他數錢。”
姜緣噘著嘴一點都不服氣,她覺得今天她還拿捏過陸行舟來著……起碼現在陸行舟有點小秘密是被她知道的了,回頭找他換那塊破布都不成問題。
如果姜緣知道陸行舟最后一層用意都已經算到讓顧戰庭賜婚沈棠的程度了,不知道她這個棋子工具人還能不能這么開心。
之前裴初韻有點催婚的小試探,陸行舟暫時沒有回答,就是在等這件事的結果如何。
沒有先議平妻,把沈棠藏著掖著空懸著的道理,那把她當什么了?要議就一起擺上臺面。
這是陸行舟給沈棠的交代。
曾經沒有資格,讓沈棠很憋屈,不但有家不能回、有身份不能認、連男朋友都不敢宣。如今因緣際會,借著這各方微妙的狀態、顧戰庭對古界法門的渴望,正好逼老登一把,看看他會給出什么答卷。
除情事之外,在政治上也很重要。讓顧戰庭此刻公開承認沈棠就是朝凰公主恐怕比較難,但對外宣布“失蹤”的朝凰公主還在,別讓人當她死了,這一步是一定要做的。如今風云正在暗涌,隨時可能出狀況,一旦事態有變,沈棠莫名其妙跳出來說自己是朝凰公主,別有用心者完全可以不認。
先打個底,可比什么都重要。
陸行舟思量著回了自家,坐在桌邊自斟自飲。
清風浮動。
陸行舟淡淡道:“楊先生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楊德昌出現在身邊,看著陸行舟端坐沏茶的模樣,有些驚嘆。
當初看得出這位“七公子”非同一般,可怎么也想不到能在短短不到一年做到今天這種程度。
“坐吧。”陸行舟伸手示意了一下,笑道:“一些事,還是得感謝楊先生的。”
楊德昌接過他親手端過來的茶,竟有點受寵若驚之感,忙道:“剛才那種情況,我看公子就算被人發現了,也自有預案。”
“那倒是有……還可以讓霍行遠覺得顧戰庭對他不信任了……”陸行舟笑笑:“但能夠不被發現自有不被發現的好處,霍行遠和顧戰庭的關系短期內對我也還有點用,依然是要謝過楊先生。不過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楊德昌遲疑道:“那是……霍f之事?”
陸行舟撫掌:“我還以為楊供奉自己忘了呢。”
當初霍f去夢歸城的行蹤就是楊德昌泄露給陸行舟的,才有陸行舟赴夢歸城之舉,還擒獲了小妖女。
對于楊德昌來說,只是一個暗中下注,結個善緣,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時隔快一年,他都以為陸行舟忘了,想不到陸行舟居然還記在心里。楊德昌一時倒有些小激動:“那區區舉手之勞,怎能讓七公子掛齒。”
“陸某之所以記得緊,倒也有點別的原因。”
“公子的意思是……”
“霍f的閻王帖,算是你遞到我手里的。但最終究竟是誰送他見的閻王,不知楊先生有數么?”
霍f之前被暗殺在別苑,恰在陸行舟剛剛回京、對霍璋表示給個人頭看看實力的背景下。當時陸行舟還因此被審訊了一輪,只是在各方歪屁股裁判的太極之下,這事最終沒個結果。
陸行舟看見楊德昌就難免想起了霍f,這事件也就重新浮上心頭。
楊德昌抿了抿嘴,看了看左右無人,才壓低了聲音:“此事據我判斷,大概率是大公子干的。”
“霍琦?”陸行舟皺眉:“我倒感覺霍璋才更像能干這種事的人,霍琦……有點不太像來著。”
“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但當時護衛別苑的兩個供奉,我就是其一。因為這事我吃了好大的掛落,本來多少也算個頗有權勢的頭目,如今被趕到后院去在大供奉手底下聽調,說是說級別不變,實則還不是成了個小卒?”
陸行舟點點頭,這次楊德昌的投靠之意比以前暗中下注之時可明顯多了,基本都到了直接想認主的份上了,原來是在霍家過得很不開心。
楊德昌說著眼里有些陰翳:“老子不服啊,誰特么坑的老子……所以暗中調查了很久,最終確定那晚其他幾位公子都沒有作案時間,唯獨大公子有啊……”
“那也有可能是外人干的?”
“理論如此,但你我都知道,這事要么就是二公子,要么就是大公子,不會有別人。難不成還是您吶?”
這話說得陸行舟都被逗笑了:“行……具體動機大概也就是因為那晚他撞上我和霍璋密議,覺得這一手能栽贓我,結果被隨意就化解了……不管動機如何,總之可以證明此人內心極狠毒,可不像外表展露出來的這么平庸。”
“那是,他親手打死的弟弟,可不止一個了不是么?”楊德昌眨眨眼。
陸行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暗自沉吟。
如果是這樣,霍琦這種性情還可以利用……如果繼續捧霍璋,捧到讓他覺得壓力繃斷了心弦的時候,他會怎么做?再有人慫恿一二呢?
楊德昌小心問:“公子?”
“哦,沒什么。”陸行舟回過神,笑道:“大供奉是誰,直覺很強啊?”
“不知道,此人神秘得很,我總懷疑不像大乾人,更有可能是個妖或者魔。”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