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真的很難想象晉王在做什么,難道真以為你父皇這就要死了,你直接上位了?
且不說超品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真要死了,你急什么?等死訊確認了你再上也來得及啊!
現在朝凰公主顧以棠還在被放逐、齊王顧以恒還是被貶為庶人的處境里,其他幾個皇子都未成年或剛剛成年,假設皇帝真駕崩了,別人拿什么和你顧以誠爭?群臣公推也只能推你、皇家老怪也多半只會選擇你,就算國師有意見也鞭長莫及,你穩坐釣魚臺的事兒。
正常做法是協助穩定朝野人心,就算有人想推你上位都要趕緊把對方捂嘴才對,趁著這種時候大大撈一筆聲望,以示公心。
你現在急著這么做是干嘛呢?作死嗎?
殊不知顧以誠挺冤枉,他雖蠢倒也真沒蠢到這個份上。盛青峰查到晉王府里幫謠傳推波助瀾的推手,其實是龍傾凰收買的人奸暗中干的,不是顧以誠下令干的;而這邊蕭亭當眾為晉王張目、指責裴清是想攬權不放,這更是蕭亭自己故意的。
當然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之所以各方勢力都跳出來搞事,無非是因為顧以誠自己沒做好。
他還真在一些人的鼓動下有點猶豫來著。
“殿下切莫猶豫,非常時行非常事,這絕不是僭越之舉,而是展示殿下理政之能的大好機會。殿下您想啊,陛下始終不立太子,便是還在觀望,否則朝凰公主失蹤、齊王被廢,成年皇子就您一個的情況下,為什么還不立太子?聽說陛下很喜愛楚王……”
“陛下修行超群,壽算綿長,隨便再等個十年二十年的對他來說都很隨意,那幾個未成年的皇子便大有成長的空間。比如吳王這兩年好像展現出了不俗的修行天賦……”
“此刻殿下看似再無抗手,焉知將來?朝凰公主與齊王早就是過去,殿下當著眼未來啊。”
“此時更應該趁著機會,向陛下、向群臣,展示出殿下能夠穩定時局統領群倫的印象,陛下看在眼里,舍君其誰?”
還別說,一句一句的還真有那么三分歪理,說得顧以誠頗為心動。
當然他身邊也不全是心懷惡意的樂子人,真正忠誠于他的智者還是有的,在邊上駁斥:“爾等都是什么妄?別說殿下還不是太子,便是真太子,趁亂干這種僭越之事也是觸怒君心!殿下不可聽他們胡說八道!”
“你才是妄!按你這么說,你倒是想個辦法幫殿下當太子啊?”
“你……”
“該不會說等十年后諸王長大吧?殿下,我看此人是別家派來拖住殿下的……”
得,真臥底說別人臥底,偏偏顧以誠聽著哪方都有道理,實在難以下定決心。
他這邊左右搖擺,沒個干脆利落的態度,那就別怪其他樂子人到處拱火了。
比如某妖女,就在家里勸老爸:“晉王既然那么想上位,就讓他上唄,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裴清:“……”
話其實還真沒錯,你顧以誠想死,那就去死好了,與我河東裴氏有什么關系?
當然這么直接被晉王亂搞,難免被皇帝認為他裴清沒用。但老狐貍只要真想一推二五六把自己摘清楚,那可太容易了……
只是有沒有必要這么做。
裴初韻又在慫恿:“聽說今天晉王的人在朝堂上都挑釁父親了,還陰陽怪氣,說父親是想攬權呢。那咱們就不攬唄,讓他們做去。”
裴清失笑:“你啊……孩子話。哪有這么簡單的事,陛下委我重任,是指望我穩定朝野,不是希望看見我鎮不住場面撂挑子的。真要被人激將一句就不干了,那在陛下面前我也落不了好。”
裴初韻笑瞇瞇道:“父親真怕落不了好啊?”
“怕倒是不怕。”裴清悠悠道:“只要我們不涉大逆,他顧戰庭還是得用我們的,無非是有沒有必要這么做的問題。”
這就是千年世家的底氣。
裴初韻更是慫恿:“那我們就撂挑子。”
裴清看了她一眼:“你很想坑晉王?”
“他看我色瞇瞇的,之前還有意和我聯姻呢,爹你真不知道啊?”
“呵……他也只敢有意,他真敢提,爹就敢駁。并且除非陛下已經打定心思讓他繼位,否則陛下也不會肯讓一個普通皇子娶了裴氏女,那可是讓真太子骨鯁在喉吶。”
“哎呀,不管怎么說,我討厭他行不行嘛?”
“行。”裴清實則并不在意坑不坑個晉王,見女兒想坑,便悠悠道:“鈺兒怎么看?”
裴鈺在旁邊笑瞇瞇看了好一陣了,見狀便道:“我也不喜歡顧以誠。”
見兒子索性都直呼其名了,可見也是憋著厭惡挺久的了,裴清點了點頭:“如果真要坑他一把,為父自有手段,簡單得很,你們等著便是。不過……”
裴初韻奇道:“怎么?”
“可能便宜了別人,你們都不在乎是么?”
裴清深邃的目光落在女兒臉上,他當然看得出女兒和沈棠是個什么破關系,按理這是死敵。但這種事情很怪的,同屬這種關系,有些人可能恨不得對方去死,但有些人卻反而可能在對外的事宜上會傾向于對方、視為內部矛盾。
裴清不知女兒具體怎么想的,這話算是明問了。
裴初韻道:“能便宜沈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