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那等偷工減料、強度不足的材料去修筑束水的縷堤,如何能承受得住匯聚加速后的水流的撕扯?若要它夠結實,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加堅固物料的用量,把堤身筑得格外厚重……這耗費定然數倍增多!
這怕不是計算錯誤,這可能是……系統性塌陷!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吏治腐-敗、工程舞弊積攢下來的惡果!
王明遠被自己的推斷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如此,那這背后牽扯就太深了!從工部的物料采買、驗收,到地方衙門的工程監理,甚至可能涉及到戶部的核銷……這簡直是一個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
但這話能說嗎?至少現在絕不能從他王明遠嘴里說出來!
無憑無據,僅憑推測,就去指控整個河工系統甚至更上層的人物貪腐舞弊?那才是真正的自取滅亡!
不僅救不了新法,還會把楊尚書、把自己和所有相關的人全部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王明遠臉色變幻不定,半晌沒有語。
陳香見他神色異常凝重,忍不住問道:“明遠兄,你是否想到了什么?”
王明遠猛地回神,看著陳香清澈而帶著擔憂的眼睛,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避重就輕道:“沒什么,只是在想,是不是我們忽略了滹沱河與黃河在水文地質上的某些細微差異,導致了承壓計算有偏差?畢竟模型是理想的,實地情況千變萬化。”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