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商討了一些事情來的有些遲了。”王明遠應著,拿起筷子夾了根青菜,看似隨意地起了個話頭。
“常大人,看你這氣色,昨晚又熬了吧?公務雖要緊,身子骨更是本錢啊。”
常善德嘆了口氣:“唉,老毛病了,躺下也睡不著,索性就把手頭那點卷宗整理完。賈大人……那邊實在催得急。”他話里帶著一種認命般的麻木。
王明遠見氣氛差不多了,且周圍四下無人,便壓低了聲音,把上午自己去見賈大人呈報那份小心斟酌過的條陳、以及賈大人那番“想法是好的,略顯稚嫩,納入總體呈報”的套路說辭,簡略地跟常善德說了。
他沒添油加醋,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常善德聽著,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僵在半空。他抬眼看了看王明遠,眼神復雜,又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安靜吃飯的陳香,臉上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苦澀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隨后,他下意識地左右瞧瞧,這才將身子往前傾了傾,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過來人的疲憊和心灰意冷:
“王大人,陳編修,二位年輕有為,有心做事,是好事……不過,賈大人他……身處其位,事務繁雜,眼界‘高遠’,每日經手文書浩繁,于我等這些下官細微處的斟酌,未必、未必能即刻‘領會’其深意。有些事,急不得,或許、或許暫且擱置,以待來時,方是穩妥之道啊。”
這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別折騰了,沒用,我早就試過了,結果就是現在這鬼樣子。
王明遠心道果然如此,常修撰這是被賈正清那老狐貍坑怕了,心氣兒都快磨沒了。
不過王明遠今天可不是來訴苦的,是來拉人入伙的。
王明遠也沒再繞彎子,直接看著常善德的眼睛,語氣誠懇地說道:
“常兄的好意,我與子先心領了。不過,此次我與子先所想之法,并非尋常條陳,若真能成,于河防大計或有裨益。而且……”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