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遠安靜地聽著,適時遞過去一個理解的眼神,沒有插話。陳香則默默吃著飯,偶爾抬眼看看常修撰,似乎在觀察這個突然話多起來的同僚。
常修撰似乎很久沒跟人這么聊過家常了,一旦打開話頭,就有些收不住,從交談中得知,常修撰家中-共四口人,夫妻二人和一九歲獨女以及一個老父。
“我家那丫頭,名喚笑盈,皮得很,一點沒有姑娘家的文氣,整天去完私塾就吵著出去玩,跟她娘學女紅也坐不住一刻鐘,倒是喜歡蹲在街口看人下棋,你說這……”
他說起女兒,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了一點真實的笑意,雖然轉瞬又被疲憊掩蓋。
王明遠微笑道:“常小姐活潑可愛,是福氣。女兒家性子爽利些,將來不吃虧。”
“但愿吧。”常修撰又嘆了口氣,“就盼著她能多讀點書,將來……唉,不說這個了。”
一頓飯下來,雖然大多是常修撰在說,王明遠在聽,陳香在安靜吃飯,但三人之間的氣氛,倒是比之前在值房里熟絡了不少,少了些公事公辦的疏離感。
王明遠也借此對這位看似只會埋頭苦干的前輩,多了幾分真實的了解,這是個被生活重擔和職場困境壓得喘不過氣的老實人,有他的無奈和辛酸。
連著在又“忙了”兩日,總算是熬到了休沐的日子。
這十天一輪的休沐,對如今的王明遠來說,簡直如同久旱逢甘霖。
雖說在文淵閣的差事,他和陳香有意控制著節奏,并未像那位常修撰那般往死里熬,但那種精神持續緊繃、既要保證質量又不能過于顯眼的狀態,也著實耗費心神。
尤其是還得偶爾應對賈大人那看不出喜怒的審視目光,連想稍微放松片刻、摸摸魚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