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沒有一句問他學問進益如何,下次考試有無把握,字里行間充斥的,全是化不開的擔憂和牽掛。
每次家書,幾乎都是如此。
王明遠眼眶微微發熱,他仿佛能看到娘就坐在油燈下,對著寫信的豬妞,一句一句地念叨,生怕漏掉了哪句叮囑。
給狗娃的那部分,也是如出一轍:讓他吃飽,別餓著,力氣活量力而行,莫要逞強,天冷加衣,記得聽三叔的話……樸素的語,卻帶著家人最樸實的愛。
信中自然也提到了二哥二嫂。
說前些時日收到了邊關的來信,信中說他們一切都好,二哥前些日子因功還升了小將,邊關局勢暫穩……
看到這里,王明遠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踏實了大半。
只要人平安,便是最好的消息。
然而,讓王明遠真正愣住,甚至手指都微微顫抖的,是信的最后。
在那熟悉的、由豬妞代筆的文字之后,竟然又附了兩頁紙。
那上面的字,寫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筆畫帶著明顯的生澀和用力,甚至有的字只是勉強能認出模樣。
一頁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娘想三郎,三郎要平安。”
落款處,是一個勉強能看出是“趙”字的墨團,顯然是寫給自己的。
另一頁上,字跡稍好些,但也同樣稚嫩:“娘想狗娃,家里都好,勿念。”
后面跟著的“劉”字,寫得倒是清楚,這應該是寫給狗娃的。
這是……娘和大嫂?她們……她們竟然自己提筆寫了?
他幾乎能想象出,娘和大嫂是怎樣費力地握著對于她們而過于沉重的筆,怎樣皺著眉頭,一筆一劃,極其緩慢而認真地寫下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