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見陳香盯著那盤紅薯,以為他想吃,連忙把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憨笑道:“陳香哥,你愛吃這個?給!這紅薯是我早上在集市上買的,說是本地種的,可甜了!蒸得軟乎乎的,正好吃!”
陳香沒有動筷子,也沒有回應狗娃的話。
他只是微微傾身,靠近那盤蒸紅薯,鼻翼輕輕翕動,像是在仔細辨認著什么。
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再是平日那種清澈深邃,仿佛透過這盤紅薯,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狗娃見他不動,只是聞,有點納悶,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陳香哥?咋了?不合胃口?是不是涼了?要不我給你熱熱?”
陳香仿佛被驚醒般,猛地回過神,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沒事。不用熱。”
他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夾起一小塊紅薯,卻沒有送進嘴里,只是放在自己碗里,用筷子尖無意識地戳著,眼神依舊有些發直。
狗娃看他這樣子,心里更奇怪了,但看他似乎不想多說,也不好再問,只好自己大口扒拉著飯菜,時不時給陳香夾一筷子肉或者菜,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陳香哥,你多吃點肉!你看你瘦的……”
其實,狗娃在盡力的掩飾他的目的,他發現他還是不忍心問出口,怕陳香兄弟難過傷心。
陳香則在心不在焉地聽著,碗里的飯菜沒動多少,心思顯然不在這里。
那盤蒸紅薯散發出的、熟悉又陌生的甜香氣,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他記憶深處一扇塵封已久的門。
他不愛吃紅薯。甚至可以說,有些討厭。
紅薯吃多了燒心。
燒得胃里難受,也燒得他……心里疼。
眼前的紅薯,模樣普通,氣味尋常,卻讓他恍惚間差點忘了,自己來到這白鹿洞書院,究竟有多少個年頭了。
他是逃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