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周老大人來講學,那篇文章……也是舅舅遞上去的。他希望我能重拾心氣。”他說完,長長地、疲憊地吁了一口氣,仿佛將積壓多年的巨石終于挪開了一絲縫隙,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虛脫。
他看向王明遠,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一個很老套又很可笑的故事?遇人不淑,所托非人,誤了終身……戲文里都唱爛了的橋段。”
王明遠一直安靜地聽著,心中也是波瀾起伏,既有對元滄瀾母親的同情與惋惜,更有對那無恥之徒的憤慨,同時也理解了元滄瀾為何是如今這般模樣。
他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元滄瀾:“不,元寶兄。這并非老套,更不可笑。這是切切實實的痛楚與不公。伯母至純至善,錯在輕信,卻絕非她的過錯。而那等人,枉讀圣賢書,品行低劣,忘恩負義,實乃衣冠禽獸!此事若換做是我,我……”
王明遠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他雖穩重,前世狗血劇情看的也多,但終究還未親身經歷過如此復雜丑惡的人心。
元滄瀾看著他眼中真誠的憤慨和同情,冰封的神情似乎緩和了一絲。
他望著山下那片依舊璀璨的燈火,輕聲道:“謝謝你,明遠兄。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這些不堪的瑣碎往事。說出來,心里好像……真的松快了些。”
他沉默片刻,又道:“舅舅的顧慮,我也明白。如今朝中……并非一片清明。那人雖品性低劣,但鉆營攀附之道卻極為熟稔,如今也不知傍上了哪條線。舅舅雖在士林有些清名,但終究遠離官場,只能暗地搜集證據。
他叮囑我,即便將來有心……亦需謹慎,需等待時機,需有萬全之策……否則,恐反受其害。”
王明遠聞,又想到近日元滄瀾的贈禮,還是鄭重地說道:“元寶兄,此事急不得,你千萬保重自身。將來若有用得著明遠之處,盡管開口。”
元滄瀾聞,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暖意,微微頷首:“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