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一種難以喻的、仿佛生命走到盡頭時軀體散發出的腐朽氣息。
陳野和青松都是意志堅定之輩,只是微微蹙眉,便迅速適應,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整個屋內。
屋內的景象,比氣味更加沖擊人的視覺。
最靠近火盆的位置,擺著一張鋪著厚厚獸皮的躺椅。
一個形銷骨立、面色灰敗如金紙的老者蜷縮在上面,身上蓋著一條臟兮兮的毛毯。
他眼眶深陷,嘴唇干裂起皮,只有那雙偶爾開合的眼睛里,還殘留著一絲如同鬼火般搖曳的陰沉光芒。
在屋子的一個陰暗角落,一團黑影蜷縮在那里。
借著門口透進的光線和火盆的微光,能勉強看清那似乎是一個人,但四肢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似乎證明他還活著。
而在另一個角落,一個破舊的、用來裝雜物的藤條筐里,一個裹著看不出顏色布片的嬰兒,正張著嘴,發出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啼哭。
小臉凍得發青,瘦弱得可憐。
陳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全場。
這里只剩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沒多少戰斗能力的老管家。
還有一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殘廢,以及一個身份尷尬的嬰兒。
預想中那八名精銳手下,蹤影全無!
――
“別動!”
青松低喝一聲,一個箭步上前,左手精準地扣住福伯的手腕一擰,右手已經將他剛摸到的獵槍奪下。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福伯甚至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就被青松反剪雙手,死死按在了冰冷的墻壁上。
陳野也緩步走到屋子中央,在距離吳有南躺椅約三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躺椅上那個仿佛隨時會斷氣的老人,眼神里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冰冷的審視。
吳有南渾濁的目光也落在了陳野身上,那目光里先是閃過一絲被打擾的慍怒,隨即變成了打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他似乎想掙扎著坐起來,但試了一下,終究無力地癱了回去,只能從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
“你……你們……是什么人?”
他的聲音虛弱,卻依舊帶著一種久居人上的慣性質問:
“怎么……找到這里的?”
福伯被按在墻上,艱難地扭過頭,似乎想說什么,卻被青松手上加重的力道逼了回去,只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
陳野沒有立刻回答吳有南的問題。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個破筐子里的嬰兒,聽著那微弱卻執拗的哭聲,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但他很快便將這點情緒壓下,重新看向吳有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語氣平淡:“我是什么人?”
“吳有南――吳王爺!你派了那么多人去殺我,去炸我的家,差點害死我的老婆孩子……”
“現在,你反倒問起我是什么人?”
“也對,說起來,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不認識我也正常!”
躺椅上的吳有南,瞳孔驟然收縮!
那原本如同死水般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難以置信、繼而轉化為滔天恨意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著陳野,“是……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兒!”
吳有南幾乎是嘶吼著擠出幾個個字,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你是……陳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