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赤陽坡。”阿箬低聲說,“三年前,一場大火,燒死了七十三口人。您派人送過藥,但只救下六個。我娘是其中之一。”
陳三娘的手停在半空,眼神變了。
她緩緩坐下,沉默良久,才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阿箬。”
“阿箬……”她念了一遍,忽然笑了,“好名字,像野草,踩不死,燒不光。”
“那您肯幫我嗎?”阿箬問。
“幫你什么?”
“不是讓我幫您?”阿箬眨眨眼,“我是來談合作的。我知道百草幫耳目靈,我也認識不少人——碼頭扛包的、驛站跑腿的、酒樓端菜的。咱們互換消息,您要情報,我給您渠道;我要消息,您給我線索。不白嫖,也不簽生死契,就一句話:**別坑我,我也不坑你**。”
陳三娘盯著她看了好久,忽然哈哈大笑。
“有意思!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張口就是‘互換資源’‘信息閉環’,你是不是從哪個現代劇里穿越來的?”
阿箬咧嘴一笑:“您猜對了,我就是穿的——從餓死鬼道穿到京城街頭。”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行。”陳三娘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以給你開個口子。南城這邊,誰打聽南陵世子的事,誰買了快馬往北走,誰在黑市收玉符碎片——這些消息,我會讓手下記一筆,三天一送,送到你上次住的破廟后墻洞里。”
“那我要是急呢?”
“那就得加錢。”陳三娘笑得狡猾,“或者,拿等價消息換。”
“成交。”阿箬伸出手。
陳三娘看著她,也伸出手,兩只手在空中輕輕一拍。
“不過我有個條件。”陳三娘忽然壓低聲音,“你那個主子——南陵世子,他到底是什么人?我聽說他整天逗雞喝酒,可你剛才說話的調調,跟他一模一樣。”
阿箬眨眨眼:“他說您會這么說。”
“哦?”
“他還說,您要是問起他,就告訴您——”阿箬清了清嗓子,模仿蕭景珩那種懶洋洋的腔調,“**這世道,裝傻比裝聰明安全**。”
陳三娘愣了兩秒,隨即扶額:“完了,京城要變天了,紈绔里出了個瘋批天才。”
阿箬嘿嘿一笑,起身告辭。
走出濟仁堂時,日頭已經開始偏西。她摸了摸袖子里新得的聯絡暗號——一根纏著紅繩的銀針,只要插在特定位置,就是“有緊急消息”。
她加快腳步,穿過人群,拐進小巷,一路沒回頭。
回到南陵世子府時,天還沒黑。她從后門溜進去,直奔書房。
蕭景珩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案前,手里拿著塊玉符碎片,翻來覆去地看。
“回來了?”他頭也不抬,“沒被人尾巴吧?”
“我要是被人跟了,還能活著站在這兒?”阿箬把銀針放在桌上,“搞定。百草幫陳三娘答應合作,消息網先借咱們用著。”
蕭景珩拿起銀針,看了看,嘴角一揚:“行啊,小丫頭出息了,一上午就拉了個情報組織。”
“那是。”阿箬得意地叉腰,“我還跟她說了你的名。”
“哪句?”
“**這世道,裝傻比裝聰明安全**。”
蕭景珩一愣,隨即笑罵:“你可真是我的嘴替。”
他把銀針放進抽屜,拿起炭條,在墻上地圖的城南一角,畫了一片小小的草葉。
阿箬湊過去看:“這就算標記了?”
“嗯。”他點頭,“從今天起,咱們的耳朵,伸進城南了。”
窗外,一陣風掠過屋檐,吹動了銅鈴。
蕭景珩忽然抬頭,目光落在東南方向。
“風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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