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所謂!
杜昊然冷哼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余正陽緩緩放下電話,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萬源洗煤廠的事,跟他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如今卻要去收拾爛攤子,這腌臜事,他是真不想沾。
可領導的指示不能違抗,他嘆了口氣,整理了下衣襟,起身朝著隔壁張志霖的辦公室走去。
看到縣長推門而入,張志霖他立刻擱下筆,椅子腿在地面劃出一聲輕響,人已快步起身,臉上堆著妥帖的笑意:縣長怎么親自過來了有事招呼一聲,我過去匯報。
余正陽擺擺手,揉了揉腰,腳步稍緩地走到桌邊,帶著點自嘲的感慨:坐久了,得起來活動一下老胳膊老腿,不然這腰椎間盤要突出了,跟你們年輕人沒法比!
張志霖打趣道:縣長才四十幾歲,正到了一枝花的年齡,何以老
年齡不饒人啊!隨即他神色一正,直奔主題,語氣懇切道:志霖,給老哥個面子,萬源洗煤廠的事放一放吧!罰款、整改都按規矩來,實在不行,讓企業多賠點錢,把這事了了,要不然我很難做呀!
若是余正陽用職權施壓,張志霖會表面敷衍塞責一下,然后該干嘛繼續干嘛。可眼下,人家以私交論處,坦誠相待,軟語相勸,反倒讓他陷入了兩難
——
硬頂著不答應,顯得不近人情;答應了,就要違背原則,放過萬源洗煤廠。
若是余正陽用職權施壓,張志霖心里早有應對:表面應承,暗地里該怎么推進還怎么推進,應付過去便是。可眼下,對方沒擺官威,反倒以
老哥
自居,坦誠又軟語相勸,這份
放低姿態
的托付,倒讓他沒了之前的篤定,反倒陷入了兩難
——
硬頂著不答應,顯得不近人情;答應了,又違背了自已的原則。
念及縣長對自已工作上的支持,以及初步建立的私交,張志霖思慮再三,決定以誠相待:縣長,你跟我掏心窩子,我也不能跟你藏著掩著!你進門之前,常務副市長王俊杰給我打了電話,直接給我下了命令,讓不要追究萬源洗煤廠的‘疏忽’,被我給懟回去了。早上剛上班,張書記就把我叫到辦公室,說要常委會研究萬源洗煤廠的問題,讓我不要輕舉妄動,我跟他辯了十來分鐘,最后鬧得不歡而散,我也沒有妥協!
他語氣一頓,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這次我下了決心,必須讓萬源洗煤廠受到法律的嚴懲,讓它徹底在永安縣除名!不然的話,政府的顏面將蕩然無存,下一步對煤炭企業的治理就是一句空話,永安的經濟永遠發展不起來!
沒等余正陽開口,張志霖又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縣長,你把我當兄弟,那我必須得叫你一聲老哥!兄弟有幾句肺腑之,請老哥記在心里,千萬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聽到這話,余正陽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身子微微前傾側耳傾聽
——
他隱隱預感到,張志霖接下來要說的話,絕非小事。
只見張志霖神色凝重,聲音壓得幾乎只有兩人能聽見:不出意外的話,常務副省長呂躍鋒,很快就要被中紀委采取措施了
——
而且,就是這幾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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