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突然下令讓她們賞畫題詩,這不是正中下懷嗎?
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天賜良機,誰能先人一步把握住了,誰就能成為魏王妃。
有些話不能說,但是能寫啊,于是乎就有人打定了主意,要利用題詩這么委婉的形式,去表達那絲絲縷縷不太委婉的情愫。
眾人圍著幾十幅畫作轉了一圈又一圈,有人是真的在欣賞畫,有人是在尋找適合題詩的切入點。
方幾上早已經備好了紙筆,彼此謙讓幾句,嘴上說著自己沒讀過什么書,根本不會題詩,手卻都摸起了筆。
一陣春蠶食葉聲,西華廳仿佛一瞬間變成了考場,只不過答卷的人不是意氣風發的書生,而是蕙質蘭心的小姐。
她們安靜了下來,李泰才悄悄地向下望了望,他的主座本就離她們遠,稍遠點的也就能看個輪廓,他便就近打量了幾眼坐在前面的小姐。
離他最近的兩個分別是,蕭r的孫女蕭昭寧和房玄齡的女兒房遺月。
蕭昭寧裙擺隨著坐姿輕垂,隱現暗紋流轉,低調中透著世家規制的華貴。
房遺月發髻上斜插一支碧玉步搖,流蘇輕垂卻紋絲不動,目光平和地落在案前宣紙上,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李泰盯著房遺月白晰的纖纖玉指,隨著筆桿的輕輕移動,暗自猜測著她筆下的字會是什么。
才猜了沒幾個,房遺月忽然把筆放到了筆擱上,李泰急忙收回目光,微微抬頭,假意向下張望,卻發現只有房遺月寫完了,其他的人要么筆桿子戳頭,正苦思冥想;要么筆頭子狂刷,正在奮筆疾書。
李泰心里暗自腹誹,別人都挺認真,就她敷衍,房相家的千金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李泰好像管不住自己的眼珠子,一得空兒就往房遺月身上飄,哼,小丫頭還挺傲氣,她的字不會像她二哥那么爛吧?
“呀,小姐你第一個寫完的,奴婢替你交上去。”
下面有人出聲,李泰送目一看,是個小丫鬟伸手拿起她家小姐的大作,臉上帶著幾分雀躍與恭敬,踮著腳尖輕步走來。
蕭昭寧放下筆,抬起頭向后望了一眼,她揚手把自己的詩作交給身邊的侍女,侍女捧著雪花箋紙從容地走到案前,第一個把“答卷”交到了魏王殿下的面前。
“遺月姐姐,你才是第一個寫完的吧?”蕭昭寧笑微微地看著對面,開口說道:“我可聽到你的筆早就停了。”
房遺月淺淺一笑,見那個小丫鬟臉色難看地從自己面前走過,她伸手摸起毛筆,說道:“我哪有那么快?我停筆是因為沒有思路而已。”
李泰看她提起筆腕轉鋒行,就只是在下面寫了個落款,看來她是故意不肯第一個交的。
李泰左手一張紙,右手一張紙,先看了蕭昭寧的《題江村漁樂圖》,墨染江村景自幽,漁歌一曲解清愁。知音若許琴瑟和,不羨人間萬戶侯。
李泰裝作沒看懂,輕輕地放下,又去看另一首《題終南秋霽圖》,筆底煙霞落玉箋,孤松立處見清堅。愿隨閑云棲丘壑,共賞春風二十年。
一個個想的是真美,李泰暗自苦笑,我就這么有魅力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