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疏朗的梧桐葉,在庭院的青磚上投下斑駁碎影,階前蘭芷開得正盛,花瓣上沾著細碎的光韻。
絲竹聲在微風中流轉,混著貴女們的輕笑聲,漫過錯落的踏浪樁,漾在蘭芷殿的每一個角落。
閻婉拉著雪兒剛走到蘭芷殿的殿門口,便被一個小黃門攔住了去路,她心頭的火氣頓時涌了上來,沒好氣地說道:“你給我讓開!”
小黃門自然不可能聽她一句話就真的讓開,而淡淡地說了句,“太子殿下有令,不許任何人隨意離開。”
閻婉一聽這話,不由得心中冷笑,太子怎么可能下這么奇怪的命令?
早上來的時候,太子還隨和地讓大家在東宮隨便閑逛,這會兒怎么就把客人都關在院子里,不讓出去了?
一定是這個賤奴才狗仗人勢信口胡說,以為姑娘家就好唬,是吧?本小姐才不慣著你。
“憑什么不許出去?我偏要走!”閻婉說著便要伸手去推小黃門,雪兒連忙拉住她,勸道:“小姐,仔細臟了手。”
雪兒說著胸脯一挺、脖子一揚,開口罵道:“什么腌h(音啊咂)人也敢擋我們小姐去路,趁早讓開,別逼我動手。”
“我是腌h人不假,姑娘可也不比我高貴。”小黃門毫不客氣地回瞪過去,眼底滿是譏諷,你不也就是個丫鬟嗎?跟我裝什么上等人。
“你?”雪兒作勢把手舉了起來。
小黃門非但不懼,反倒往前湊了半步,臉幾乎貼到她跟前,眼底翻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咱家奉太子殿下鈞旨在此守殿,你敢打我?”
雪兒手舉得高,卻很難落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她怎么敢真的打東宮的人?
只想著嚇唬嚇唬他,讓他識趣點,趕緊離開,沒想到他居然不怕。
俗話說輸人不能輸陣,巴掌可以不往下落,氣勢可不能弱。
雪兒順勢向前一指,指著小黃門的鼻子,冷腔冷臉地說道:“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你不長眼。”
小黃門臉色一沉,也動了火氣,抬手撥開她的手指,沉聲道:“休得放肆!東宮禁地,豈容你撒野?再敢口出穢,咱家便請殿衛來治你個沖撞之罪!”
正僵持間,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略顯尖細卻不失威嚴的嗓音:“大膽!閻小姐乃是太子請來的貴客,你怎敢如此無禮?”
閻婉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暗紋錦袍、面容圓潤的太監快步走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太監。
她記得此人正是早上站在臺階上唱名的那個太監,看來他平日里深得太子信任,在宮中頗有些體面。
那攔路的小黃門見趙德全過來了,頓時收斂了方才的氣焰,躬身行禮:“趙公爺。”
趙德全目光掃過面紅耳赤的閻婉與雪兒,又瞥了眼小黃門,眉頭微蹙,故作慍怒地斥道:“你這奴才,越發沒規矩了!這位是閻侍郎家的小姐,也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小黃門臉色一白,連忙辯解:“奴才是奉了太子殿下的鈞旨在此守著,不讓任何人隨意離開……”
“放肆!”趙德全打斷他,抬腳假意要踹,“閻小姐何等身份,豈會無故離席?定是又迷失了路途,你理該替小姐引路,竟如此不會說話,惹得小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