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被李承乾噎得胸口發悶,指節叩著方幾重重作響,案上茶盞震得嗡嗡直顫。
不論刺殺李泰的事是不是李承乾干的,現在都拿不出直接的證據,在這件事上怎么糾纏也糾纏不出個頭來。
于是長孫無忌直奔主題:“太子可知祖制不可違?親王成年必出京就藩,非奉詔不得留京!”
他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李承乾,“惠褒已成年,久居長安不合法度。”
李承乾神色淡然如秋水:“舅父說的對,非奉詔不得留京,惠褒是阿爺特準的不之官,莫非舅父不記得了?”
他抬眼看向長孫無忌,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相州距長安千里之遙,惠褒身弱,經不起車馬勞頓。阿爺疼兒子,舅父難道不疼外甥嗎?”
“陛下那是溺愛!”長孫無忌猛地拍案,聲音陡然拔高,“如今惠褒京郊遇刺,若不妥善處理,早晚會流四起!秦勝做的事,誰信跟你沒關系?再說京王就藩本是正理,你是儲君,當以國本為重,豈能因私情廢法度?”
他喘了口氣,語氣稍緩卻依舊帶著壓迫感,“惠褒留京一日,流便多一日,既不利于東宮,也不利于他自身。讓他就藩,是保他平安,也是全你太子的清譽!”
李承乾端起案上冷茶抿了一口,神色未變:“怕流中傷于我,于是逼他遠走他鄉?”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長孫無忌,“若不是怕流四起,阿爺何故徹查此事?舅父不會告訴我這案子你查不清,所以以怒遮羞,趕走惠褒了事吧?”
長孫無忌被問得一窒,隨即沉聲道:“你休要胡攪蠻纏!有什么查不清?秦朔、馮遷、莫懷遠均已到案,真相即刻揭曉。”
他知道再跟李承乾爭辯下去也是徒勞,索性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李泰,語氣放緩了許多,帶著長輩的循循善誘。
“惠褒,舅父知道你素來恭順懂事。你這次遇險,確系秦勝一人所為,與太子無關。”
長孫無忌見李泰微垂眼瞼,沒什么表情,又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這件事的影響極難消除,你留在長安,于太子無益,于你自身亦無好處。相州乃中原腹地,物產豐饒,你去了便是一方都督,總好過在長安無職無權又飽受非議。”
李泰緩緩抬起頭,看向長孫無忌,聲音溫和地開口:“舅父所,惠褒明白。”
“明白便好。”長孫無忌見狀,心中暗喜,連忙趁熱打鐵,“高明性子執拗,你可不能跟著糊涂。早日就藩,既能避開長安的是非,也能為自己謀個將來。陛下會省心,皇后在天有靈,也會為你高興。”
提到長孫皇后,李泰的眼神黯淡了幾分。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承乾,見對方依舊神色平靜,只是目光緊緊鎖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絲他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李泰深吸一口氣,對著長孫無忌說道:“舅父放心,母后周年祭將至,待祭禮結束,我便即刻收拾行裝,前往相州就藩。”
長孫無忌聞,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捋著胡須點頭:“這才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你放心,舅父會奏請陛下,讓你帶足隨從,相州那邊也會提前備好王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