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手腕微動,筆鋒落下,字跡圓潤遒勁,替李承乾寫起了請柬。
“你這字是真好,若不嫌棄我的字爛,我幫你寫幾張,就當練字了。”他語氣平淡,仿佛方才的追問從未發生。
李承乾看著他低頭寫字的模樣,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發梢,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心中那點因疑心而起的滯澀忽然消散。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輕聲問道:“惠褒,你信我嗎?”
李泰寫字的手頓了頓,隨即繼續揮毫,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我當然信你。”
他抬眼看向李承乾,眼底帶著幾分精明與篤定,“也就秦勝那么蠢的,真要是你動手,我根本沒有可能活著回到城里。”
這話聽得李承乾心頭一暖,可他沒瞧見,李泰垂眸寫字時,眼底掠過一絲復雜。
他確實信李承乾沒有殺他的心,貿然把他殺了,對李承乾來說弊多于利,自己死了他將有洗不清的嫌疑,對他的太子之位都是很大的沖擊。
他或許是對秦勝動了殺心,然后利用秦勝演了這么一出,一舉除掉了秦勝和青宮衛,可以讓皇帝對他徹底放心的同時,又能警告自己。
筆尖劃過宣紙,發出沙沙聲響,李泰寫完一張請柬,才緩緩開口,語氣恢復了沉穩:“不過,父皇這次是鐵了心要把這件事查清,我勸了好半天也沒有用,說什么他都不聽。”
他放下毛筆,看向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鄭重:“最后我沒法子,便跟父皇打了個賭。”
“賭什么?”李承乾追問。
“我賭刺殺之事,絕非你所為。”李泰語氣堅定,“若是我輸了,我自愿交出左武候大將軍、相州都督以及雍州牧的所有印信,從此不問軍政,即刻前往封地,永不回京。”
李承乾心頭一震,沒想到李泰竟為他下了這么大的賭注,剛要開口,便聽李泰繼續說道:“若是我贏了,父皇答應我,往后不再無故刁難你,東宮行事,只要不違國法祖制,他便不再過多干涉。”
他拿起剛寫好的請柬,指尖輕輕摩挲著紙面,語氣輕描淡寫,卻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無論結果怎樣,都于你無傷,你盡可放心。”
李承乾望著他,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殿內只剩筆尖劃過宣紙的聲響,朱紅的請柬疊得越來越高,李泰只是低頭寫著請柬,李承乾卻手指微顫落不下筆。
原只是想查出真相,解開他心中的芥蒂,現在是必須查出真相,若是查出半分的假來,豈不是把他趕走了嗎?
李承乾猛地站了起來,牽動了膝蓋上的傷,疼得他“哎呦”一聲。
“你怎么了?”李泰也急忙站了起來,滿眼關切地看著他。
“沒事,”李承乾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膝蓋,問道:“這樁案子現在是誰在查?”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