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璃月也溫柔地看過來。
林塵看著她們期待的目光,忽然哈哈一笑,掬起一捧水潑向安樂:“你們這是給我派活兒啊!剛泡舒服,就開始琢磨怎么使喚我了?”
安樂咯咯笑著躲開。池水里漾開一圈圈漣漪,花瓣隨著水波打轉。
泡完溫泉出來,已是戌時末。街上的行人少了些,但燈火依舊通明。林塵依著安樂的愿,帶她們去了方才那家茶館。
茶館二樓設了雅座,用屏風隔開。中間是個小臺子,一個抱琵琶的歌女正在唱曲,底下茶客低聲交談,偶爾叫一聲好。跑堂的見他們氣度不凡,引到靠窗最好的位置,上了壺碧螺春,幾碟干果點心。
歌女唱的是一首江南小調,吳儂軟語,纏綿悱惻。安樂托著腮聽得入神,徐璃月輕聲給宋冰瑩和夏若雪解釋詞意。林塵則看著窗外,從這個角度,能望見半條朱雀大街的燈火。
“這位客官。”
旁邊忽然有人搭話。林塵轉頭,見是個四十來歲的文士,穿著半舊的青衫,舉止卻從容。他拱手道:“在下冒昧,聽幾位方才交談,似乎對現今的‘歌風’頗有興趣?”
林塵微笑:“略知一二。先生是?”
“在下姓周,在國子監掛個閑職,平日喜好研究音律。”周文士也不客氣,在旁邊空椅上坐下,“如今這京里啊,唱曲的風氣,還是托了威國公的福。”
“哦?”林塵挑眉。
“威國公那些詩詞,本就豪邁大氣,意境開闊。樂坊的人拿去譜曲,起初只是試著玩,沒想到一唱出來,大受歡迎。”
他喝了口茶,繼續道:“后來京師大學堂建校,程祭酒說要弄個校歌,請樂坊幫忙。這一弄,大家發現,歌比詩好記啊!不識字的百姓,聽幾遍也能哼上兩句。于是乎,如今詩會改歌會,連酒樓茶肆都時興請人唱新曲――詞的題材也廣了,不光是風花雪月,也有唱農事、唱工匠、唱海貿的。”
安樂聽得眼睛發亮:“那現在最時興唱什么?”
“那可多了。”周文士如數家珍,“有唱《插秧歌》的,江南省傳來的調子;有唱《紡織謠》的,寫的是工坊女工;最近最火的,是首《出海謠》,寫水手離家、搏擊風浪的,據說就是看了海貿部那張招募告示后有人寫的――哎呀,那詞寫得,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