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益的聲音再次在前廳響起:“還有何任務?”
劉子吟朗聲道:“沿海百姓深受倭寇侵擾之苦,此次大捷,松奉知府陳大人已查明倭寇背后乃是一名為劉茂山主使,特派在下前來向朝廷稟明,懇請朝廷派兵剿滅劉茂山,還沿海百姓一份安定!”
聲音洪亮,喊完就在廳內回蕩,卻無一絲回應。
縱使劉子吟往常如何沉穩,此時手心也在冒冷汗。
若胡閣老就在廳內,他可依據其神情、動作乃至氣勢來揣摩其心中所想,胡閣老并未露面,且毫無回應,這就讓他一無所知。
連胡閣老究竟還在不在,他都不得而知。
無力掌控才是最磋磨人心的。
劉子吟只能一直站著,縱使有咳嗽,也強行咽下去。
一直站到雙腿酸了,衛管事才進來將劉子吟送回糖鋪子。
衛管事的神情與來時并無異樣,更讓劉子吟無從辨別。
忐忑、焦躁等情緒折磨著劉子吟,讓其咳了一整夜,翌日便徹底病倒。
陳知行幫他喂藥時便勸道:“劉先生若撐不住,我就寫信給硯老爺,讓他再派人前來。”
劉子吟用帕子捂著嘴,連著咳了好一陣,將一張蒼白的臉咳得通紅,才漸漸停歇下來。
連著喝了好幾口熱水,緩過勁來后,搖頭道:“除了東翁,松奉無人可接下此重擔。”
陳硯身為松奉知府,不得擅離職守。
“哎!劉先生再如此憂思,身子就要徹底垮了。”
陳知行心下不忍。
劉先生剛而立之年,身子卻如此孱弱,怎能撐得住他在京城與那些大人物纏斗?
“若昨日我所做是錯,便無需再待京城,若所做沒錯,東翁還會有后招,我只需應對突變就是。”
劉子吟大口喘氣,陳知行趕忙將溫水湊近,給他咽下。
“往常瞧著硯老爺運籌帷幄還不覺得,如今方才明白他要承受的是何其沉重。”
陳知行頗為感慨。
劉子吟順過氣,苦笑著道:“想要算計那些千年狐貍,又怎會容易?一招行差踏錯,就是滿盤皆輸。”
哪怕計劃如常進行,也會心憂是否有其他變故,并要在心中反復推演。
無論是心志不堅,還是身子孱弱,亦或是有一分大意,都會敗北。
往常劉子吟只需跳出來出謀劃策,此次身在局中,方知眼前盡是迷霧,其心中所受煎熬是何等難以忍受。
何況真正下此局者乃是陳硯,他至多不過是敵營之外的一個車,后續還有源源不斷的支援。
而往常的陳硯不只要做沖鋒的馬前卒,還需做那鎮守后方的將帥,且身后無人相助,步步在懸崖邊走,他卻一次次闖過來,如何能不讓劉子吟等人欽佩。
二人想到陳硯的種種,心中全是敬佩。
遠在松奉的陳硯沒忍住打了個大噴嚏,心道最近京城的人真是惦記他,讓他三不五時就要打個噴嚏。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