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又想到自己的爹周榮,當初游學后回鄉,領著他與陳硯一同坐在院子里,在滿天繁星的照耀下,他爹與他們講著游學時的所見所聞,講著老農的賦稅,講災民們賣兒賣女的凄慘。
當時他爹便道,當官者該為百姓多辦實事。
這樣滿腔斗志的人,中了進士踏入官場,還未正式授官銜,就牽連進廢太子案,險些喪命,仕途盡毀。
同樣的事,他的至親經歷了兩次。
周既白的信念在這幾日盡數崩塌。
“縱使我能入朝為官,也不過陷入朝堂無止盡的爭斗中,何時才能辦成事?”
他幾盡顫抖地將這些話盡數吐出。
他本以為他會如陳硯所,進入官場,隱忍著一步步往上爬,待到陳硯遇到絕境之際,自己可以救陳硯。
可是他還沒踏入官場,他還無能為力,陳硯就已經被毀了。
“夫子,懷遠要被清算了。”
說完這一句,周既白的淚水已奪眶而出:“為何如此不公?”
這幾日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周既白嗚咽著,用胳膊蓋著雙眼。
楊夫子雙眼漸漸模糊,喉嚨仿佛被什么卡住,緊得厲害,他扭頭看向坐在火邊的陳硯,模糊的雙眼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身影。
他最得意的學生,分明是正中端方,銳意進取的少年郎,怎的就成了他人口中的不忠不孝之輩?
想到這五日來,外面傳來的種種辱罵,楊夫子也抹起淚來。
“懷遠分明該有大好的前程,怎就變成這般了?”
聲音顫抖,讓得屋內眾人心頭也跟著發顫。
陳硯再次開口:“夫子,我……”
話還未說完,周既白就是一聲咆哮:“他們讀了那么些書,怎就如此沒腦子?!”
陳硯:“……”
得了,先讓他們哭好了再說吧。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