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解開落有雪花的大氅,高興道:“你可知今日朝堂發生了何事?”
“徐鴻漸被發落了?”
陳硯問道。
徐彰驚詫:“你在家中怎知曉?”
周既白多端了把椅子到桌邊,聞便道:“他今兒就說圣上不會再拖了,下個月六部該為明年的預算使力了。”
按照慣例,年底部堂級別的高官要爭吵不休,恨不能為明年多一點預算擼袖子打架,陳硯預計這個月整個徐門的事要定下來。
頭一個要處置的就是徐鴻漸。
今日見徐彰不顧風雪也要前來,還是面帶喜氣,他就猜到是徐鴻漸定性了。
徐彰興致大減:“與你們說話實在沒意思。”
陳硯笑道:“我雖猜了個大概,卻不知他具體被如何處置,還望文昭給個明示。”
徐彰又壓不住笑容:“徐鴻漸辭去首輔與吏部尚書之職,圣上卻不讓他致仕歸鄉,反倒調他去北方任總督,抵擋北方鐵騎。”
此一出,屋內眾人齊齊驚詫看向徐彰。
胡德運幾乎是一瞬就彈跳起來:“徐鴻漸罪行累累,圣上不抄家問斬,竟還讓他任總督?!”
就連身為親王的寧王,都因叛亂被殺了,同樣牽扯其中的徐鴻漸,只是被貶,竟連家都未抄,這也叫處置?
周既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徐門勢大,圣上為了安撫徐門,才不嚴懲徐鴻漸。”
可這么一來就太氣人了。
“就算罷官也比只是貶官好!”
周既白頗為氣憤。
徐彰笑容僵住,見屋子里氣氛低迷,他忍不住道:“徐鴻漸勢力龐大,能將他從首輔之位上拉下來,已經很難得了。”
多少人前仆后繼,不懼生死朝著徐鴻漸發動攻擊,想要將其打倒,最終都以熱血染地。
陳硯一個地方官,能將徐鴻漸逼到這個份上,已是前無古人了,光是這一戰績,就已讓眾多官員難以望其項背。
翰林院一向消息靈通,上午朝堂發生的事,下午整個翰林院都為之沸騰了。
凡是議論此事者,提到陳硯時無不敬佩。
那喜悅的氣氛感染了徐彰,讓其顧不得危險,下了衙徑直來找陳硯,告知這等喜訊。
沒想到,這屋內眾人竟都對此結果不滿意。
那可是權傾朝野的徐鴻漸,大梁首輔兼吏部尚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徐鴻漸啊!
胡德運嘆口氣:“徐鴻漸不除,徐門猶在,往后懷遠兄怕是難了。”
其實他更想說“生死難料”,又覺得不好,才改了口。
按胡德運心中所想,最好是整個徐門跟徐鴻漸一起完蛋,如此他才能安全些。
周既白則是為陳硯不值。
就因徐鴻漸要為高堅出頭,屢次對陳硯下殺手,要不是陳硯有能耐,早就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