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漸緩慢坐到躺椅上,胡益趕忙幫他將腿放在踏腳上,又拿了薄被小心地蓋在其腿上。
如此小心翼翼,比之親兒子更貼心更孝順。
“可你們這些跟著我的人沒這份威望,又涉及其中,縱使陛下想保,也得給他一個保的由頭,彈劾我徐鴻漸,就是最好的由頭。”
胡益竟痛哭起來:“我等如何能為了保命,要對恩師落井下石?”
“婦人之仁!”徐鴻漸臉色一變,就是一聲怒罵,就連躺下去的身子也弓起來了一些:“難不成你要領著徐門上下一同去死?”
許是說話太過用力,徐鴻漸竟大咳不止。
胡益嚇得趕忙去幫其順背,待到徐鴻漸好些了,又端了碗熱茶過來。
徐鴻漸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潤了喉嚨,覺得好些了,便擺擺手,胡益將茶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垂著頭抹眼淚。
再看他如此神態,徐鴻漸深深嘆了口氣:“情境已嚴重至此,唯有如此行事,才能保住我徐門一部分人,等風頭過了,你才有能耐對徐族多多照拂。”
胡益抬頭看向徐鴻漸,疑惑道:“陛下多年來一直扶持焦志行與劉守仁,想要扳倒徐門上下,如今這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又怎會因學生彈劾恩師,就放過學生,放過徐門上下?”
“若徐門徹底沒了,清流豈不是下一個徐門?”
“清流有焦志行與劉守仁,定會分為兩派,倒是也可相互牽制。”
胡益才說完,徐鴻漸便笑著搖搖頭:“焦志行此人雖善揣摩圣意,為官幾十載,卻依舊無自己之政見,一味逢迎與自保。能升任次輔,也只因其在清流中名聲極好,與我成了對比,才讓多數清流追隨。”
說到此處,徐鴻漸難得的帶了一絲輕蔑:“一旦沒了我這個勁敵,他的種種缺點就會暴露出來。官場上,想要有權勢,就要給依附過來的人足夠的好處,或名或利。焦門一行人勒緊褲腰帶與我等斗了這么些年,就盼著我徐門倒下后他們拿到足夠多的好處,此時怕是已迫不及待。”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