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有黃雀……”

那名斥候隊長渙散的眼神，與那句含糊不清的囈語，如同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便在獨眼副將那顆早已被血腥與狡詐浸透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那只僅存的眼睛，驟然收縮，縮成了一個極其危險的、針尖般大小的黑點！

他等不及張莽的命令，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揪住斥候隊長的衣領，那只鐵鉗般的大手幾乎要將對方的脖頸捏碎！

“黃雀？”獨眼副將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冰冷，他將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湊到自己面前，那只獨眼之中，爆射出狼一般的兇光，“黃雀是誰？說！”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剛剛才下達了追擊命令的張莽，那張猙獰的刀疤臉，瞬間便被滔天的怒火所占據！

他勃然大怒，大步流星地沖上前，一腳將那名盡忠職守的獨眼副將狠狠踹翻在地！

那力道之大，竟讓那魁梧的身軀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

“老子讓你追擊，你他娘的在這里磨蹭什么？”張莽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里，燃燒著被質疑了信仰的滔天怒火，他指著那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斥候隊長，對著副將咆哮，“神諭的信使，你也敢動粗？沒看到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嗎？”

獨眼副將掙扎著爬了起來，嘴角溢出一絲血沫。

可他那顆被張莽狂熱壓制下去的軍事警覺，在“黃雀”二字的刺激下，已然徹底復蘇！

他竟寸步不讓！

“將軍！”副將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子最后的、近乎于泣血的清醒，“‘黃雀在后’，是軍中黑話！指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絕非尋常囈語！這可能是敵人最關鍵的破綻！”

這番話，如同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那片早已被狂熱占據的死水潭中。

周圍幾名同樣心存疑慮的軍官，也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動搖。

張莽看著那幾乎要動搖軍心的副將，臉上的刀疤扭曲得愈發猙獰，殺機，一閃而逝！

那名被夾在二人中間、精神瀕臨崩潰的斥候隊長，猛地抬起了頭！

他遵照周立那道足以顛覆乾坤的終極指令，將自己真實的崩潰邊緣狀態，演繹成了一場復仇的癲狂！

他突然狀若瘋魔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凄厲，而尖銳，像一頭瀕死的夜梟，在這片死寂的黎明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那雙因巨大的悲痛與“背叛”而變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張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