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另一端,晨霧如同一層骯臟的紗布,緊緊包裹著嶙峋的亂石。
張莽麾下的先頭部隊,正以一種毒蛇般的耐心,悄無聲息地潛行。
領隊的是一名獨眼的老兵,張莽最信任的副將。
他臉上的每一道褶子,都浸透了沙場的血腥與狡詐。
突然,他猛地抬起了手。
整個隊伍瞬間凝固,五十名身經百戰的悍卒,如同一群蟄伏的蝎子,刀出鞘,弓上弦,動作整齊劃一,落地無聲。
獨眼副將那只僅存的眼睛,死死地瞇成了一條縫。
就在前方百步之外的晨霧之中,十道身影正踉蹌著,倉皇地奔逃而來。
他們渾身浴血,盔甲殘破,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般的驚恐。
可老兵的心中,警鈴大作。
太巧了。
也太干凈了。
這十個人,雖然狀態凄慘,可他們撤退時彼此之間的距離、交替掩護的站位,依舊保持著一種精銳斥候才有的、早已融入骨血的戰術素養!
那不是潰敗,那更像是一場……排練過的潰敗!
“結陣!”
獨眼副將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冰冷,“圓盾在外,長矛居中!把這幾只沒頭蒼蠅,給老子圍起來!”
沒有沖鋒,沒有捕殺。
五十名悍卒瞬間散開,如同一張收緊的漁網,不疾不徐地,將那十名“幸存者”死死地罩在了核心。
斥候隊長看到這滴水不漏的防御陣型,心中猛地一沉,臉上那份驚恐,卻愈發逼真。
他腳下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倒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絲力氣。
“弟兄們!是……是自己人!”他嘶啞地叫喊著,那聲音里,充滿了巨大的創傷與驚恐。
獨眼副將翻身下馬,緩步上前。
他手中那柄厚重的環首刀并未歸鞘,只是倒拖在地上,與碎石摩擦,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嘶啦”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名癱軟在地的斥候隊長,那只獨眼之中,沒有半分同情,只有狼一般的審視。
“番號,軍職,任務。”
斥候隊長掙扎著,用一種精銳士兵在部隊被打散后特有的、混雜著屈辱與不甘的語氣,報上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