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堡壘那沉重的鐵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緩緩打開。
宗師畢澄被門外的騷動驚動,在那三名年輕弟子的簇擁下,快步走出。
他身上還穿著一身沾滿了油污的工裝,那雙眼睛卻亮得駭人。
“何事喧嘩?”
親信見狀,如蒙大赦,連忙上前一步,高舉手中那封信。
“畢宗師!樞密院張大人密信!”
畢澄的眉頭微微一蹙。
他看到了那枚古樸的蘭臺水印,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卻并不識得。
他一生鉆研匠術,于這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繞,所知甚少。
眼看交涉即將再次失敗。
那名親信遵循了張輔在臨行前的最后一句囑咐,他不再解釋,只是迎著畢澄那審視的目光,用一種不帶絲毫感情的、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的語調,說出了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暗語。
“蒸汽之心,只為鋼鐵浮舟而鳴。”
此一出。
畢澄臉上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那張布滿風霜的臉,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他手中的圖紙還要慘白!
他那雙剛剛才亮起駭人精光的眼睛,瞳孔在頃刻間急劇收縮,仿佛被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轟!”
仿佛有一道九天驚雷,從他的天靈蓋直貫而下,將他所有的困惑、警惕、掙扎,都劈得煙消云散!
這句話,正是他與那位神秘主上,在討論鐵甲艦核心藍圖時,主上所的、最核心的機密!
是任何外人,絕不可能知曉的“神諭”!
他明白了。
主上那神鬼莫測的布局,已然延伸至此!
畢澄再無半分猶豫,他猛地推開身前那早已呆若木雞的護衛隊長,踉蹌著上前幾步,用一種近乎朝圣般的姿態,從那名親信手中,接過了那封薄薄的信。
他顫抖著,用那雙沾滿了油污與鐵銹的手,緩緩展開。
信紙上,沒有繁復的語。
只有寥寥數筆勾勒出的一幅極其簡略的、關于某種機械零件的草圖。
圖下,是兩個力透紙背、充滿了冰冷殺機的大字。
蟬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