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今日,要如何解釋這場構陷忠良的鬧劇!”
就在侯昆以為能借此翻盤,將這潭水徹底攪渾,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之際。
一直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的張輔,卻并未顯露半分慌亂。
他緩緩上前,在那幾只敞開的鐵箱前停下。
他沒有去看那些零件,只是彎下腰,從地上那堆散落的圖紙中,慢條斯理地,拾起了一張。
他甚至沒有看那張圖紙。
他緩緩轉過身,并未看向氣焰囂張的侯昆,而是將那雙古井無波的老眼,投向了角落里那個早已被嚇得癱軟如泥、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的煤監司主官。
隨即,他用一種不帶絲毫感情的、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的語調,問出了一個讓全場瞬間死寂的問題。
“這些東西……”
張輔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淬了冰的手術刀,穿透了滿室的喧囂與燥熱,清晰地,扎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可是你私下為北疆蠻族,打造的新式攻城器械?”
轟!
侯昆臉上的得意,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凝固了。
那張因狂喜而漲得通紅的臉,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墻上的石灰還要慘白!
張輔根本不屑于解釋這些東西是什么。
他直接賦予了它們一個無可辯駁、也無人敢于辯駁的、罪大惡極的定義!
不等任何人反應,張輔那沙啞的聲音,已然化作了冰冷的審判。
“來人!”
“將所有零件、圖紙,悉數封存!此案罪名,由勾結廢太子,變更為通敵叛國!所有涉案人等,一并押入天牢,聽候圣裁!”
通敵叛國!
這頂帽子是如此之大,如此之重,以至于徹底粉碎了侯昆心中最后一絲掙扎的念頭!
他呆立在原地,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他明白,無論真相如何,只要這些無人能懂的東西呈上御前,他作為西山大營的主官,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在衛士們小心翼翼地將所有零件與圖紙裝箱查封時,那名略通軍械的校尉湊到張輔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大人,其中一張圖紙的右下角,屬下看到了一個極小的花押。”
“那風格,與三年前被逐出軍器監的宗師畢澄,有七分相似。”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