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哲的宣告,如同驚雷,在縣學上空久久回蕩。
將一個童生的課,列為縣學必修。
讓所有教習,去旁聽一個少年的教學之法。
這在大乾朝的教育史上,簡直是聞所未聞的破格之舉。
學子們看向林凡的視線,已經從最初的敬佩,轉變為一種近乎仰望的崇拜。
而那些老教習,包括剛剛鞠躬的王明遠在內,臉上神情復雜,有羞愧,有震撼,更有幾分不得不服的釋然。
林凡站在人群中心,卻無心享受這份榮耀。
他捏著袖中那封來自府城的信,只覺得指尖微微發燙。
陳望夫子口中的“dama煩”,像一塊石頭,壓在了他的心上。
就在他思索著如何向王丞哲告假,動身前往府城之時,幾個身影穿過人群,徑直來到了他的面前。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微胖,面容精明的中年人,穿著一身光鮮的錦緞,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翡翠扳指,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
他身后跟著幾位同樣衣著不凡的商人,臉上都堆著熱切而謙恭的笑容。
“林案首,不,林教習!”為首的胖商人一上來,便是一個九十度的深揖,態度放得極低,“在下錢德發,忝為本縣商會會長,冒昧打擾,還望林教習恕罪!”
林凡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大禮。
“錢會長客氣了。”
他認得此人,是青陽縣最大的糧商,家財萬貫,在縣里極有勢力。
錢德發直起身,搓著手,笑容可掬。
“林教習真是我們青陽縣的文曲星下凡啊!您不僅文才蓋世,那‘以工代賑’的法子,更是活人無數,讓我等商賈,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周圍的商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是啊是啊,若非林教習,那些流民還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亂子。”
“如今縣城安定,我等生意也好做了許多,這都是托了林教習的福!”
林凡聽著這些恭維,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這些無利不起早的商人,絕不是專程跑來夸贊他的。
他不動聲色,只是淡淡一笑。
“安定民生,是縣令大人領導有方,在下不過是出了些微末主意,不敢居功。”
錢德發見他滴水不漏,也不再繞圈子,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
“林教習,實不相瞞。我等今日前來,是有一樁天大的富貴,想與您共謀!”
他頓了頓,見林凡面露探尋之色,才繼續開口,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等都聽說了,您指導城西流民大營開墾荒地,用了一種新的耕作法子。據說,能讓那貧瘠的沙土地,畝產翻番?”
此一出,林凡的眉毛輕輕一挑。
消息傳得倒是快。
他確實是根據前世的知識,指導流民們采用了深耕、壟作以及豆類與禾本科作物輪種的方法,來改良土壤肥力。
這些在這個時代看來匪夷所思的舉措,他都以“格物致知,觀察天地運行之理”為名,巧妙地解釋了過去。
沒想到,這些商人的嗅覺竟如此靈敏。
“不錯。”林凡沒有否認。
得到肯定的答復,錢德發和一眾商人眼睛都亮了。
“林教習!”錢德發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您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這意味著,我青陽縣的糧食,將會迎來大豐收!那些新開墾的數千畝土地,產出的糧食,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縣城內的市場,根本消化不了這么多糧食!若是任由糧價下跌,反而會谷賤傷農,白白浪費了您的一番心血!”
錢德發分析得頭頭是道,顯然是早已盤算過無數遍。
“所以,我等商會合計了一下,想跟林教習您做一筆生意。”
他伸出兩根手指。
“我們愿意以高出市價兩成的價格,全數收購城西大營產出的所有余糧!并且,我們負責將其銷往府城,乃至更遠的州郡!”
“至于這筆生意賺得的利潤,”錢德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凡的臉色,“我們愿意,分給您三成!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點個頭,白花花的銀子,就會源源不斷地送到您府上!”
三成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