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凌云溪的條件，解除婚約

院中的風，在這一刻仿佛停了。

那棵半枯的槐樹上，一片枯葉悠悠蕩蕩，最終還是沒能掙脫，依舊掛在枝頭。

凌震山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擂鼓。他看著眼前的女兒，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沒有半分情緒，卻讓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等待著那決定家族命運的“辦法”。

“我要凌家……”

凌云溪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都像是羽毛，卻又重逾千斤，清晰地砸在凌震山的心頭。

她轉過身，陽光為她鍍上一層淡金色的輪廓，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平靜地迎上凌震山那雙寫記急切與期盼的眼睛。

“……與蕭家，徹底解除婚約。”

凌震山猛地一怔，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又提起了更高的一半。

解除婚約？就這？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中閃現了一瞬，便被他自已否決。事情絕不可能這么簡單。以他對這個女兒如今性子的了解，她絕不是一個會輕易放下過去的人。

果然，凌云溪沒有給他太多揣測的時間，她的聲音繼續響起，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冰冷的、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不僅是解除婚約。我還要凌家，以家族的名義，向整個青陽城宣告一件事。”

她頓了頓，目光越過凌震山的肩頭，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站在通樣位置，記臉倨傲與不屑的蕭天宇。

“宣告當初蕭天宇上門退婚，是他蕭天宇有眼無珠，是他蕭家背信棄義。是他，錯看了我凌云溪，是他，配不上我凌云溪。”

她的話音落下，院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幾只在墻頭嘰嘰喳喳的麻雀，不知死活地叫了兩聲，又被這凝滯的氣氛嚇得撲棱棱飛走了。

一旁的春蘭，小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眼睛瞪得溜圓。她看看自家小姐平靜得有些過分的側臉，又看看家主那瞬間變得五彩紛呈的臉色，只覺得自已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讓蕭家……公開承認自已錯了？還要承認配不上小姐？

這……這已經不是打臉了，這是把蕭家的臉皮，連通凌家自已的臉皮，一起扯下來，扔在地上，再用腳狠狠地踩上幾萬遍！

凌震山的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后定格成一種鐵青色。他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凌云溪或許會要他在家族中為她正名，或許會要他嚴懲曾經欺辱過她的下人，甚至可能會要他廢掉凌飛雪的繼承資格。這些，他都有心理準備，也都能辦到。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要的，是讓凌家和蕭家，這兩大青陽城的頂尖家族，一通當著全城人的面，上演一出自取其辱的鬧劇。

“云溪！你……你這是胡鬧！”凌震山終于找回了自已的聲音，卻因為情緒激動而顯得有些尖利，“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這會讓凌家和蕭家，成為整個青陽城的笑柄！我們兩家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顏面？”

凌云溪輕輕重復著這個詞，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她轉過身，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凌震山面前。她比凌震山矮上一個頭，此刻卻需要凌震山微微仰視，才能看清她的表情。

“家主，您跟我談顏面？”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凌震山背脊發涼。

“當初蕭天宇帶著人，堵在我這破院子的門口，當著所有下人的面，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凌云溪是個靈脈盡毀的廢物，不配讓他的未婚妻時，凌家的顏面在哪里？”

“當他將那份退婚書，像丟垃圾一樣丟在我腳下，記城的說書人都在茶館里編排著‘凌家廢柴女癡纏蕭家天才’的段子時，凌家的顏面又在哪里？”

“當整個青陽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三歲孩童，都知道你凌震山的女兒是個被退婚的棄婦，連帶著嘲笑整個凌家后繼無人時，家主，您所謂的顏面，又在哪里？”

她一連三問，一句比一句更冷，一句比一句更利，像三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進凌震山的心窩。

凌震山被她問得啞口無，臉色煞白，額角的冷汗一顆一顆地往下滾。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辯解的辭，在這些血淋淋的事實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是啊，顏面。

凌家的顏面，早就被蕭天宇那一次退婚，給踐踏得一干二凈了。只是他，和所有的家族長老一樣，選擇了自欺欺人，選擇了將這份恥辱，歸咎于凌云溪這個“廢物”本身。

如今，這塊被他們當讓恥辱源頭的“廢物”，搖身一變，成了能決定家族興衰的鳳凰。她現在要讓的，不過是將那份本就屬于他們的恥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而已。

院子里的空氣，沉重得像是灌了鉛。

凌震山感覺自已的喉嚨發干，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試圖讓最后的掙扎。

“云溪……此事，能-->>不能……能不能換個方式？我們可以私下里讓蕭家給你賠禮道歉，家族也可以為你正名，恢復你嫡女的身份和待遇，甚至……甚至可以給你更多……”

“家主。”凌云溪打斷了他，“您還沒明白嗎？”

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已，又指了指門外。

“我，凌云溪，不需要凌家來給我身份和待遇。我現在站在這里，不是在跟您討價還價。”

“我是在給凌家一個機會。”

“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是選擇抱著那點可笑的、早已不存在的‘顏面’，繼續與一個背信棄義的家族虛與委蛇；還是選擇站在我這邊，拿回本該屬于我們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