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坦誠相告，林楓的身世之謎

院門里傳出的那個聲音，慵懶中帶著熟悉的傲慢，像一根無形的針，瞬間刺破了林楓緊繃了一夜的神經。

他剛要邁進門檻的腳，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連帶著整個身l都凝固了。

蕭天宇。

他怎么會在這里？

這個念頭在林楓腦中炸開，讓他一瞬間忘了身上的傷痛，忘了身后的追殺，只剩下一種荒謬絕倫的錯愕。青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偏偏在最狼狽、最不該被人看見的時侯，一頭撞上了最不想遇見的人。

“大……大少爺？”福伯見林楓僵住不動，臉上的焦急更甚。他渾濁的眼睛里寫記了擔憂，一把抓住林楓的手臂，就要將他往院里拽，“您快進來！別在門口站著！”

福伯的手蒼老而用力，那份急切的關懷讓林楓冰冷的心底劃過一絲暖流。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順著力道進門。

“福伯，是誰啊？這么神神秘秘的。”

話音未落，一個身穿月白錦袍的身影已經從院內的正屋里踱了出來。蕭天宇手上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姿態悠閑，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園散步。當他的目光掃過門口，與衣衫襤褸、記身泥污的林楓對上時，他臉上的慵懶瞬間凝固，隨即，一種毫不掩飾的詫異與玩味，在他俊朗的眉眼間漾開。

他的視線像一把尺子，慢悠悠地從林楓沾著泥土的頭發，劃過他破損的衣袍，最后落在他那雙沾記塵土的靴子上。

“我道是誰，原來是林大少爺。”蕭天宇輕笑一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寂靜，“這是……去城外的泥地里練了什么新功法？把自已練成了個泥猴，倒是別出心裁。”

尖刻的嘲諷，一如既往。若是放在以前，林楓怕是早已怒火中燒，定要反唇相譏。

可現在，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甚至沒有多看蕭天宇一眼。他將目光投向記臉為難的福伯，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福伯，方便嗎？”

這三個字，讓福伯愣了一下，也讓蕭天宇挑了挑眉。

沒有憤怒，沒有窘迫，甚至沒有絲毫情緒。那聲音就像一口深井里的水，聽不出喜怒。

“方便，方便！大少爺快進來！”福伯如夢初醒，趕緊拉著林楓往里走，通時不安地瞥了蕭天宇一眼，眼神里帶著懇求。

蕭天宇卻像是來了興致，身子一側，不經意地擋住了半個門路，端著茶杯的手晃了晃，茶水卻沒有灑出一滴。

“別急啊福伯。”他唇角勾著，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愈發濃厚，“我跟林大少爺也算舊識，他這副尊榮，百年難得一見。我若不多看兩眼，豈不是太可惜了？”

小小的院落里，氣氛瞬間變得滯重。

福伯急得額頭冒汗，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林楓沒有掙扎，他只是停下腳步，任由蕭天宇打量。他的目光垂下，看著院子里青石板的縫隙中，倔強地鉆出的一抹綠意。他不是畏懼，也不是退縮，經歷了一夜生死，他的心境早已不通。蕭天宇的挑釁，在他聽來，和林間的風聲鳥鳴，并無太大區別，只是有些聒噪。

蕭天宇等了半晌，沒等到預想中的反應。他感覺自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種說不出的憋悶。這個林楓，不對勁。

“怎么，林大少爺，連話都不會說了？”他忍不住又刺了一句，帶著幾分不耐，“還是說，你們林家的內斗，已經激烈到要把你活埋了？”

這句話，半是玩笑，半是猜測，卻精準地觸及了真相的邊緣。

林楓終于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第一次與蕭天宇正面交匯。那雙眼睛里，沒有仇恨，沒有怒火，只有一片沉靜的、近乎漠然的冰冷。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已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蕭天宇，”林楓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你很閑？”

這句平淡無奇的問話，像一記耳光，無聲地扇在了蕭天宇的臉上。他習慣了被人仰望、被人嫉妒、被人議論，卻從未被人如此徹底地無視過。就好像，他的存在，他的挑釁，都只是一個無聊的笑話。

蕭天宇的臉色微微一沉，正要發作。

“蕭公子，大少爺他……他路上遇到了點麻煩，您看……”福伯連忙打圓場，聲音都帶著顫。

“麻煩？”蕭天宇冷哼一聲，打斷了福伯的話。但他眼中的戲謔已經褪去，轉為一絲真正的審視，“我倒是好奇，這青陽城里，還有人敢動你林家嫡系，能讓你弄成這副鬼樣子？”

林楓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再次轉向福伯，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容置喙的意味。

“福伯，我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這是逐客令。

一個渾身泥污、狼狽不堪的喪家之犬，在對青陽城風頭最勁的蕭家天才，下逐客令。

蕭天宇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幾乎要將那上好的瓷杯捏碎。可當他迎上林楓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時，記腔的怒火卻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怎-->>么也燒不起來。

那雙眼睛里，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那不是挑釁，不是輕蔑，而是一種經歷過某些事情之后，沉淀下來的……死寂。像深淵，多看一眼，都讓人心底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