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療傷相助,林楓的警惕
晨光刺破林間的薄霧,在潮濕的枯葉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林楓站在山崗上,回頭望了一眼那片他親手埋葬了五個人的密林,然后轉過身,面向青陽城的方向。一夜未眠,但他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那枚碧綠色的丹藥,藥力依舊在他四肢百骸中緩緩流淌。這股力量溫和卻霸道,不僅修復了他所有外傷,甚至連他l內多年修行留下的幾處暗傷,都被一一撫平、梳理。他的經脈比以往任何時侯都要堅韌通暢,丹田氣海中的靈力,也愈發凝實精純。
這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感覺。
可林楓的心,卻比昨夜面對刀鋒時,還要沉重。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里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那個溫潤的白玉瓶,另一樣,是那塊冰冷的“天羅令”。一個代表著生,一個昭示著死。一個來自他看不透的恩人,一個來自他躲不掉的仇敵。
這兩樣東西,就像兩塊烙鐵,一面灼燒著他的感激,一面炙烤著他的神經。
他邁開腳步,向山下走去。
山路崎嶇,碎石遍布。以往,他走這樣的路,只會覺得煩躁。可現在,他的每一步都踩得很穩,感官被無限放大。左前方三十步外,一只覓食的野兔豎起了耳朵;頭頂的樹冠里,一只山雀的鳴叫清脆得有些異常;甚至連風吹過草叢的颯颯聲,都讓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
這個世界,一夜之間,變得處處都是細節,處處都可能暗藏殺機。
他的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昨夜的畫面。
那個白衣女子。
她是如何出現的?他想不起來,仿佛她本就站在那里,是夜色的一部分。
她那一劍是如何斬出的?他看不真切,只記得一道清冷的光,像墨汁滴入清水,安靜地暈開,然后一切歸于死寂。
最讓他心神不寧的,是她離去前的那句話。
“路過而已。”
這四個字,比天羅殿的追殺,更讓他感到一種發自骨髓的寒意。那是一種被更高層次的生命,徹底無視的渺miao。她的強大,讓她有資格將一場生死搏殺,一次救命之恩,都定義為“路過”。
她救他,不是因為他林楓是誰,不是因為正義或憐憫。或許,真的只是因為那幾個殺手擋了她的路,或者說話的聲音吵到了她。
他這條命,在對方眼里,可能和路邊被踩死的螞蟻,沒有本質的區別。
這種認知,讓林楓無法心安理得。
他欠下的,或許不是一份人情,而是一份無法估量的因果。那位前輩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只要天羅殿的麻煩沒有解決,只要他還頂著林家嫡系的身份,這份因果就會像一根無形的線,始終牽連著那位前輩。
他必須將這根線,重新繞回到自已身上。
行至山腳,一條清澈的溪流潺潺流過。
林楓停下腳步,溪面倒映出他的模樣。衣衫破碎,記身泥污,頭發上還沾著凝固的血塊與草屑,形容枯槁,狼狽不堪。
他看著水中的倒影,那張熟悉的臉上,一雙眼睛卻無比陌生。曾經的溫和、驕傲、甚至幾分不諳世事的散漫,都被一種沉靜的、冰冷的警覺所取代。
他俯下身,掬起一捧冰涼的溪水,用力地搓洗著臉。刺骨的涼意讓他精神一振。他脫下那件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外袍,簡單清洗了身上的血污和泥土。傷口在丹藥的作用下已經結痂,觸碰到冷水,傳來細微的麻癢。
他沒有回林家的打算。
現在回去,無異于自投羅網。二叔林遠山既然敢買兇殺人,就一定讓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若這樣回去,只會給對方一個當眾“清理門戶”的絕佳借口。
他需要一個地方,一個能-->>讓他暫時隱匿,又能讓他看清城中局勢的地方。
一個名字,浮現在他心頭。
福伯。
那是父親生前最信任的老仆,在父親去世后,便以年老l衰為由,辭去了林家大管家的職位,在城南一處僻靜的巷子里,過著半隱居的生活。父親臨終前曾交代過,若遇大難,可去尋他。
林楓將頭發重新束好,又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衫,盡力讓自已看起來不像一個剛從亂葬崗里爬出來的逃犯。讓完這一切,他沿著溪流,向著青陽城另一個方向的城門走去。
從偏僻的南門入城,街上的行人稀疏了許多。
林楓低著頭,混在幾個挑著擔子的菜農身后,盡量不引人注意。
“聽說了嗎?蕭家那位天才,蕭天宇,好像跟凌家鬧掰了!”
“早就掰了吧?凌家那個凌云溪不是個廢物嗎?蕭天宇退婚不是很正常?”
“嗨,你這消息都過時了!現在那凌云溪可不是廢物了,人家是煉丹大會的頭名!聽說啊,是蕭家想反悔,人家凌云溪不樂意了!”
幾個行人的議論聲,斷斷續續地飄進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