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與眼前的凌云溪一比，簡直是螢火與皓月。

他看著吳管事那副前倨后恭的丑態，看著周圍人從嘲諷到敬畏的轉變，而那個身處風暴中心的少女，自始至終，神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無論是被羞辱，還是被奉承，她的眼神都像一口幽深的古井，平靜無波。

這份心性……

墨老干枯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起來。

丹道一途，天賦固然重要，但心性才是決定一個煉丹師能走多遠的關鍵。心浮氣躁者，難成大器；急功近利者，必生心魔。唯有心如磐石，不為外物所動，方能于萬千變化中，窺得丹道真意。

這個叫凌云溪的丫頭，不僅擁有匪夷所思的丹道見識，更有著遠超通齡人的沉穩心性。

這塊璞玉，是蒙塵了，還是……根本就是一塊內蘊神華，只是世人眼拙，未能看透的絕世寶玉？

他看著凌云溪接過木牌，轉身離去，背影挺直，沒有絲毫留戀。

凌飛雪那怨毒的目光，吳管事那討好的笑容，她全都沒放在眼里。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墨老低聲自語，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多年未曾有過的光芒，那是一種獵人發現稀世獵物時的興奮。

他不在乎凌云溪的靈脈是否被廢，一個能僅憑眼力就指出丹藥隱患的人，她煉丹，或許真的不需要所謂的“丹火”。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目送著那個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公會大門的拐角處。

許久，他才收回目光，對著茶室角落的陰影處，淡淡地開口。

“去查一下。”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單膝跪地，頭也不抬。

“查那個叫凌云溪的丫頭。”墨老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我要知道，她從凌家出來后，見過的每一個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還有……她報名之后的所有動向。”

“是。”黑影應了一聲，便如青煙般再次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茶室里，重又恢復了寂靜。

墨老重新坐回藤椅，端起桌上已經微涼的茶水，抿了一口。

茶水苦澀，回甘卻悠長。

他看著窗外青陽城的天空，心中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這場即將到來的煉丹大會，恐怕要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精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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