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如水,看似柔弱,卻能載舟,亦能覆舟。
蘇無忌深諳此理。他并不急于尋求與叛軍主力決戰,而是將這場遠征,同時變成一場聲勢浩大的“宣撫”與“正名”之旅。他要讓帝國腹地的百姓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誰才是秩序與安寧的恢復者,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依靠!
大軍日復一日,穩健地向西推進。每日扎營后,蘇無忌案頭的情報雪片般飛來,詳盡記錄著叛軍各路動向:魏國公與安親王為糧草分配爭執,秦王抱怨蜀兵喧賓奪主,魏國公和安親王即將進入晉地與晉王匯合!
一切,正如蘇無忌所料。
>gt;“趕緊匯合吧,你們這群蝦兵蟹將!”他輕聲自語,眼中銳光一閃而逝,奧:“等你們徹底匯合,整整齊齊!人困馬乏,內訌漸起,民心盡失之時,便是我‘王師’犁庭掃穴,一舉定乾坤之日。”
帳外,秋風掠過營旗,獵獵作響,仿佛應和著他平靜話語下,那即將席卷山河的雷霆萬鈞!
……
另一邊。
關中,長安城,昔日得關中巡撫衙門如今已掛上了“監國攝政王行轅”的牌匾,顯得霸氣側漏。
“報……!!!”
然而,一聲凄厲的傳報聲由遠及近,斥候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進議事大堂,面如土色,聲音都在打顫:
“啟稟王爺!國公爺!緊急軍情!朝廷……朝廷派大軍殺過來了!自京城而出,旌旗漫野,綿延數十里,向我長安方向疾進!觀其聲勢,恐……恐不下十萬之眾!而且無比厲害,殺了我斥候隊好幾人!”
蘇無忌有專門的隊伍應付斥候。
這些斥候根本不敢靠近蘇無忌的軍隊細看,就被殺了好幾個,因此往往都夸大其詞。
“什么?!”
原本正與幾名蜀地將領研究沙盤的魏國公徐鵬舉猛地轉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溜圓,臉上橫肉抽搐:“十萬大軍?放你娘的屁!朝廷哪來的十萬大軍?哪來的十萬大軍!紫禁城打完,他蘇無忌還能剩下多少家底?虛張聲勢!必定是虛張聲勢!”
安親王趙如揩更是嚇得從虎皮椅上彈了起來,臉色煞白,手中把玩的玉如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道:“十……十萬?直沖我們來了?這……這如何是好!西域聯軍呢?沐王爺呢?其他藩王呢?朝廷難道不管他們了嗎?!”
斥候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回……回王爺,探馬再三確認,朝廷此次出兵,旗號鮮明,就是‘討逆大將軍蘇’!沿途并未分兵,目標……目標似乎直指關中!至于其他各路……暫無朝廷大舉調兵應對的消息傳來。”
“瘋子!蘇無忌這個閹狗瘋子!”徐鵬舉一腳踹翻身前的矮幾,筆墨紙硯灑了一地,他胸膛劇烈起伏,怒吼道:“天下烽煙四起,滇南、西域、楚地、齊地……他都不管了?就認準了老子打?!”
“他娘的,什么仇什么怨啊!”
趙如揩急得團團轉,語無倫次:“怎么辦……這下可怎么辦啊國公!原本想著天下皆反,朝廷必然分兵四處救火,我等壓力大減,正好趁亂壯大。可……可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這……這如何是好!”
徐鵬舉喘了幾口粗氣,強行壓下驚怒,走到巨大的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代表己方的幾處標記上,聲音嘶啞卻帶著強裝的狠厲:
“王爺何必驚慌!他蘇無忌虛張聲勢也罷,真來十萬也罷,眼下我們坐擁蜀地根基,已收關中,馬上便能打入晉地,麾下收編了十幾萬大軍!對外號稱二十萬!沐王爺雄踞滇黔,西域諸國已得隴西,天下藩王,過半響應!這半壁江山,已在我等手中!有何懼哉?!”
他猛地扭頭,眼中兇光閃爍:“沐天波那邊怎么樣了?按先前約定,他拿下貴州后,應當立刻北上攻打湖廣,威脅朝廷腹地,為我等牽制兵力!為何遲遲沒有動靜?!”
負責聯絡南方的參軍連忙上前,額頭見汗:“回國公爺,沐王爺……沐王爺最新傳書,貴州土司林立,地方不穩,需時間‘安撫消化’,暫不宜貿然北上,以免后院起火……”
“廢物!蠢材!”徐鵬舉破口大罵,“什么安撫消化?分明是擁兵自重,坐觀成敗!還有那些藩王!楚王、齊王、還有那個縮在封地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趙王、魏王!他們都在干什么?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朝廷全力來打我們?!”
參軍聲音更低,回答道:“諸位王爺……似乎都在忙于整頓自家兵馬,清理轄內異己,搜刮民脂民膏。或是……或是向朝廷上表,辭含糊,既未公然撕破臉支持我等,也未明確反對,仿佛……仿佛在觀望風色。”
“混賬!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豬!”徐鵬舉氣得渾身發抖,“只看得見自己眼前那一畝三分地的蠅頭小利!難道不明白,扳倒朝廷才是最大的利益!我等若敗,他們誰能獨善其身?!”
徐鵬舉真的覺得到處都是豬隊友,壞了自己的計劃!
本來說好大家一起反朝廷的,結果這些人全只顧著自己那點利益。
他娘的,怎么變成就他們一支軍隊打朝廷了!
真是一群蠢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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