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揩向來膽小,此刻聽聞朝廷十萬人專門只朝著自己殺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帶著哭腔道:“魏國公,這下真麻煩了!原本指望大家一起造反,能分擔壓力,如今倒好,朝廷集中全力只打我們一處!我們雖號稱二十萬,可這二十萬里面大多都是衛所兵!他們張嘴只會吃,戰斗力你也知道,實在一般啊!”
“而且這些人每日人吃馬嚼,耗費如山啊!咱們的后勤全靠蜀地!糧草轉運千里,已然吃力,關中初定,秦王那廝摳的要命,根本不肯給我們糧食,若是真打起來,打不了幾天,我們的糧草斷絕,自己就崩潰了……”
提到秦王,趙如揩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趙榛!表面與我等合流,打開長安城門迎接我們,實則包藏禍心!借著我們的勢,在關中大肆收繳糧秣,招募壯丁,這才多久?他王府護衛居然擴編到了三萬人!他身為地頭蛇,捷足先登,把幾個大糧倉全都攥在他自己手里,運來前線的十不足一!我們這是在替他打天下不成?!”
徐鵬舉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何嘗不知其中弊病?流民潰兵收編容易,但要將其轉化為可靠戰力,并保障其后勤,簡直是千難萬難。他們的地盤看似擴大,但每一處新占之地,都像吸血的水蛭,不斷消耗著原本就不甚充裕的蜀地儲備。而秦王趙榛的陽奉陰違,更是雪上加霜。
他們看上去勢頭越來越大,但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清楚!
“王爺稍安。”徐鵬舉強迫自己冷靜,眼中閃過狠毒之色,道:“關中糧草不足,不是還有晉地么?只要我軍速破晉省邊境,與晉王連成一片,便可就食于晉。晉地富庶,足可支撐大軍。”
趙如揩卻連連搖頭,一臉悲觀:“晉王?只怕又是一個秦王!甚至更糟!我算是看透了,這些宗室藩王,個個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貨色,指望他們同心協力,不如指望母豬上樹!我們這是在前頭拼死拼活,他們卻在后頭摘桃子,攢家當!娘的,豬隊友!全是一群豬隊友!根本幫不上忙!”
“豬隊友?”徐鵬舉忽然冷笑一聲,殺氣彌漫,道:“若是豬隊友礙事,宰了便是!”
趙如揩一驚:“魏國公,你……你是說……”
徐鵬舉走回主位坐下,手指敲擊著扶手,緩緩道:“等打通了晉地,我們干脆擺一場‘鴻門宴’,邀秦王和晉王共商‘抗朝廷大計’。席間,我們先好相勸,勸他們出糧出兵,共同對抗朝廷。而是他們實在不肯,那便只能刀斧手備下,砍他們的狗頭了!”
“屆時,秦晉兵馬群龍無首,我等以監國攝政王之名,迅雷不及掩耳接管其地其軍!如此,蜀、秦、晉三省連成一片,錢糧兵馬盡在掌握,我們便能真正與朝廷抗衡!甚至滅了蘇無忌的十萬大軍!”
趙如揩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道:“這……這恐有不妥吧?畢竟大家都是太祖血脈,皇族宗親……況且,若誅殺藩王,其他觀望的楚王齊王等會如何想?天下人又會如何看我們?”
“我們可是打著清君側,保陛下的名義起兵的!結果陛下還沒保,先屠戮宗室親王,豈不是壞了自己的名聲?”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徐鵬舉斷然喝道,目光如鷹隼般盯著趙如揩,道:“王爺!眼下已是生死存亡之秋!朝廷銳氣正盛,直撲我等。若內部再不能鐵板一塊,擰成一股繩,難道要坐等被蘇無忌各個擊破,死無葬身之地嗎?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至于其他藩王……哼,待我們吞并秦晉,實力暴漲,他們自然知道該站哪邊!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趙如揩被徐鵬舉眼中的狠厲與決絕震懾,為了權力地位,他心中那點可憐的宗族情誼瞬間被野心吞噬。他咬了咬牙,重重一點頭:“就依魏國公之計!不過……此事需從長計議,務求一擊必中,不能走漏風聲。”
“這是自然。”徐鵬舉見趙如揩被說服,臉色稍緩,重新將目光投向輿圖上晉地的方向,道:“當務之急,是速速發兵,擊破朝廷在晉省邊境布置的衛所兵,與晉王‘會師’。屆時,是合作,還是吞并……就看那位晉王殿下,識不識時務了!”
他頓了頓,揚聲下令:“傳令前軍,加速向晉省邊境推進!告訴將士們,打破晉地,糧餉加倍!再命人嚴密監視秦王趙榛所部動向,尤其是其糧草囤積之所!另外!立刻以監國攝政王的名義起草,寫信給晉王和秦王前來一聚,共商國是!”
一道道命令傳下,行轅內外重新忙碌起來!
這群反賊,還沒攻下天下,便已然因為分贓不均,內部混亂!
……
兩天后。
晉地,平陽府。
魏國公和安親王帶兵進入晉地,一路順風順水,都沒怎么打仗,晉地的衛所兵看到叛軍的聲勢浩大便降的降,逃的逃,根本不堪一擊。
畢竟,衛所兵已經腐爛-->>的太久了,而且很多地方的軍田都被軍官霸占,軍餉也被克扣。底層衛所兵過著奴隸都不如的日子,實在是不容易。
平常的時候大家沒辦法,被軍紀和軍戶制度管著跑不了。但眼下好不容易打仗了,大家自然抓住機會跑路!
說白了,當這衛所兵連肚子都吃不飽,誰肯賣命啊!
而魏國公和安親王吸取了上次秦地被秦王捷足先登拿下糧倉的事情,這一次兩人立馬帶兵前往此地,因為此地有晉地最大的官倉……永豐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