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道:“她憑什么……”
“公主……”宮女擔憂地抬頭。
“閉嘴!”趙傾城猛地一揮袖,打翻了桌上的硯臺,墨汁-->>四濺。她胸口劇烈起伏,姣好的臉龐因為激動而漲紅,眼中淚水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備轎!”她厲聲道,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道:“去慈寧宮!立刻!”
“是!”宮女戰戰兢兢地回答。
……
慈寧宮內。
太后上官嫣兒倚在鳳榻上,同樣也是心煩意亂,吃著悶醋。
“母后!”
這時,一聲帶著哭腔和急切的呼喊打破了寧靜。珠簾猛地被掀開,趙傾城眼眶通紅,發髻微亂,徑直沖了進來,甚至忘了行禮。
上官嫣兒睜開眼,看到女兒這副模樣,眉頭微蹙:“傾城?何事如此慌張,不成體統。”
“母后!”趙傾城撲到鳳榻前,仰著臉,淚水終于滾落道:“女兒聽說……聽說那草原公主要嫁給蘇無忌了?是不是真的?”
上官嫣兒手指微微一頓,臉上神色不變,語氣盡量平淡道:“確有此事。草原公主仰慕太師才華武功,當眾許婚,亦是兩國交好之佳話。你身為長公主,當為此等盛事高興才是,怎的如此失態?”
“高興?我為什么要高興?!”趙傾城猛地站起身,聲音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與委屈:“母后!女兒……女兒也要嫁給蘇無忌!”
“胡鬧!”
上官嫣兒聞臉色大變,氣的將手重重拍在榻沿上,發出一聲脆響。她鳳目含威,直視著女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這種話也是能隨便出口的?你是大昭的長公主!金枝玉葉,身份何等尊貴!婚姻大事,自有祖宗法度,朝廷禮制,豈容你如此兒戲!”
“兒戲?”趙傾城淚水漣漣,卻倔強地挺直脊背,道:“那草原公主就不是兒戲嗎?她都能當眾求嫁,說什么‘太監乞丐也嫁’,她一個藩邦公主都能如此,為何我不行?我也是公主!論身份,我比她更尊貴!”
“住口!”上官嫣兒厲聲喝止,胸口微微起伏,道:“草原是草原,大昭是大昭!她可以不顧禮法,我大昭天朝上國,豈能效仿蠻夷之行?蘇無忌乃是宦官太監,你嫁他,成何體統?將皇室顏面置于何地?將朝綱法度置于何地?”
“顏面?法度?”趙傾城慘然一笑,淚眼模糊地看著自己母親,道:“母后,您真的只是為了顏面和法度嗎?皇后姐姐的那些流……”
“放肆!”上官嫣兒氣的起身道:“你怎么能聽信謠!”
慈寧宮宮女們早已嚇得跪伏在地,屏息凝神,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趙傾城被母后突如其來的震怒嚇得后退半步,但心中的委屈和執念卻如野草般瘋長。她哭著喊道:“那母后給女兒一個理由!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就因為她是草原公主,能帶來戰馬和地盤嗎?還是因為其他什么?!”
“夠了!”上官嫣兒猛地打斷她,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一絲……難以喻的痛楚,道:“沒有理由!不能嫁就是不能嫁!這是哀家的懿旨!你是大昭的長公主,你的婚事,哀家自有安排,斷無下嫁宦官之理!此事休要再提!”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依舊冷硬:“你今日行失當,回你的漱芳齋去,閉門思過!沒有哀家的允許,不得踏出宮門半步!”
“母后!”趙傾城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仿佛第一次認識她。那個一向寵愛她,包容她,甚至有些縱容她的母后,此刻卻如此陌生,如此冷酷。
“出去!”上官嫣兒背過身,不再看她,只是肩頭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
趙傾城看著母親決絕的背影,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巨大的悲傷,憤怒,委屈和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淹沒了他。她狠狠一跺腳,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沖出慈寧宮,珠簾被她撞得嘩啦作響。
她一路跑出慈寧宮,淚水模糊了視線,根本看不清前路,只是憑著本能向前沖。
“砰!”
她一頭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熟悉的氣息鉆入鼻尖。
趙傾城猛地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蘇無忌剛與官員議完大婚事,正準備去慈寧宮和太后稟報,沒想到在慈寧宮外撞見了失魂落魄沖出來的長公主。
“公主殿下?”他微微一怔,扶住她搖晃的身子,道:“您怎么了?”
怎么了?他還問怎么了?
“哼!都怪你!!!”
趙傾城看著他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心中壓抑的所有情緒,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
她猛地掙脫他的攙扶,向后退開兩步,一雙紅腫的美眸死死瞪著他,那眼神復雜得讓蘇無忌都微微一怔。
說完,她再也不想看他一眼,仿佛再多待一刻都會窒息,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漱芳齋的方向跑去,單薄的背影在宮燈下拉得忽長忽短,充滿了無助與決絕。
蘇無忌站在原地,看著那抹消失在宮墻拐角的粉色身影,伸出的手緩緩放下,不由得嘆了口氣。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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