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也是周玉徵的意思?”溫迎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周父搖了搖頭,“不,這是我個人的意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和小寶可以繼續留在周家,畢竟小寶也是周家的血脈,但是……如果你要選擇再嫁,我也不會有意見。”
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溫迎此刻寧愿,自己和周玉徵只是這茫茫人海中,最最平凡普通的一對夫妻。
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沉重的責任,不用為了什么遙不可及的家國大義去犧牲。
她不是什么深明大義的君子,她就是自私,就是小氣,只想那個人好好陪在自己身邊,然后兩個人歡脫地活到了牙都掉光。
可是命運給她開了這么大的玩笑,明明以為要觸摸到幸福了,又給了她一巴掌,讓她墜入萬劫不復。
溫迎連帶著周玉徵也恨死了。
自私一點能怎么了?懦弱一點怎么了?就不能好好活在自己身邊嗎?
“周玉徵,”她在心里無聲地嘶喊,“我恨你,我死也不會原諒你的,你居然……讓我又做寡婦了……”
上一次,是假的。
她哭天搶地,心里卻盤算著如何享受富貴。
而這一次……是真的。
那份離婚協議書上,周父沉重的話語,都在她心上烙下了鮮血淋漓的印記。
……
周母不知道他們二人在書房聊了什么,只是看見溫迎是哭著出來的,她想問,她卻直接跑上樓了。
她只好又去了書房,“老周,這又是怎么了?迎迎怎么……”
周父緩緩轉過身。
周母這才看清,丈夫的臉色比她想象的還要難看,眼神空洞,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透著一股行將就木般的頹靡和死寂。
他看著妻子,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一個字也沒有說。
周母被他這副樣子氣得直跺腳,“真是…一個個都是這樣,屁也不放一個,合著就我一個外人是吧?什么都不能知道?”
她心里又擔心樓上的兒媳,罵罵咧咧地退出了書房,匆匆上了樓。
房間里沒有開燈,溫迎整個人埋在被子里,肩膀無法抑制地顫抖著,壓抑的嗚咽聲從被褥下斷斷續續地傳出來,聽得人心碎。
周母嘆了口氣,心揪成了一團。
她猜想,或許是兒子在外工作的事情,周父沒有跟她說得太詳細,只含糊地提過一年半載回不來、為國家做貢獻。
可現在看來,事情恐怕遠比她想象的復雜和嚴重,否則兒媳怎么會哭得如此傷心絕望?
小兩口正是年輕恩愛的時候,硬生生分開這么久,哪個做妻子的能受得了?
周母心里也不是滋味,又心疼兒媳,又牽掛兒子。
她暗自決定,等明天,非得好好問問丈夫,看能不能想想辦法,哪怕讓溫迎去隨軍呢?
總好過這樣兩地分離,讓兒媳一個人在家傷心。
她還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書房里那場談話的殘酷真相,以及那份離婚協議書。
小寶被奶奶放在床上,他爬到媽媽身邊,看著被子下媽媽顫抖的身體,小臉上滿是茫然和害怕。
他伸出小胖手,學著媽媽以前安慰他時的樣子,一下下輕輕地拍著溫迎的背,笨拙地安慰:
“媽媽乖,不哭、不哭了……小寶給你吃糖糖好不好?吃了糖糖就不哭了……”
溫迎聞著被褥上殘留的氣息,只覺得心口被撕裂的疼痛更加難忍,眼淚流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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