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周父拉開書桌抽屜,從里面拿出兩個牛皮紙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推向溫迎的方向。
“迎迎,你先看看這個。”他的聲音干澀。
溫迎走上前拿起其中一個略厚的文件袋,解開繞線,抽出里面的文件。
里面是幾份產權證明和公證書的復印件。
清晰的黑白文字和紅色印章,標注著幾處位于京市黃金地段、價值不菲的房產,甚至還有一套保存完好的四合院的詳細資料。
溫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周父。
這些東西的價值,即便放在香江沉家,也絕非小數目。
周家雖然地位顯赫,但一向家風嚴謹,生活樸素,這些資產……幾乎是周家明面上大半的家底了。
“爸……這是?”
周父沒有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桌面的另一份文件上,聲音更加低沉沙啞:“這些是給你和小寶的,算是對你這幾年,為周家所做一切的一點補償。”
他頓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接下來的話異常艱難出口。
“你為周家延續了血脈,生下了小寶,這兩年在家照顧孩子,陪伴我們老兩口……這些,我和你媽,心里都記著,也很感激。”
他抬起眼,目光復雜地看向溫迎,那里面有不舍,還有愧疚。
“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待你如珠如寶,你也算是苦盡甘來,有了更好的歸宿。你還能……還能想著帶小寶回來看我們,我……我也很感激。”
“補償?”溫迎聽得心頭發冷,“爸,我不需要什么補償!這里是我和小寶的家,我們當然會經常回來,而且……”
她下意識地想說自己現在并不缺錢,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周父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示意溫迎看桌上另一個薄一些的文件袋。
“玉徵的事情……我很抱歉。”
溫迎的心里一緊,哆嗦著拿起那個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紙張。
最上面,白紙黑字,清晰無比地印著幾個大字——
離婚協議書。
溫迎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死死捏著那薄薄的幾頁紙,抬起頭看向周父,眼眶通紅,聲音顫抖:
“這……是什么意思?”
周父移開了視線,他的臉色也蒼白得嚇人,聲音艱澀,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困難:
“迎迎,你現在,找到了親生父母,如果你以后有更好的選擇,我們周家,不會攔著你。”
他補充道,聲音懇求,“小寶還是我們周家的孫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你和孩子……隨時可以回來,這里永遠歡迎你們。”
“更好的選擇?”溫迎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她死死盯著周父,聲音激動,“那周玉徵呢?他是什么意思?他人在哪里?讓他自己來跟我說!!”
周父不敢直視溫迎悲憤的目光,聲音沙啞:“我……對不起,他在外面執行任務,我沒有辦法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溫迎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她一直尊敬的公公,這個身居高位、手握權柄的男人,難道自己兒子的生命都保護不住嗎?
還有周玉徵……他難道沒有拒絕嗎?他難道就心甘情愿地奔赴一個可能再也回不來的“任務”?
周父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回應了溫迎心中的猜想:
“這也是玉徵請的選擇,對男人來說,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為這個國家,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這是他穿上這身軍裝那天起,就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他出身在這個家庭,就該有這個覺悟。”
溫迎拿著離婚協議書的手抖得厲害,連帶著全身都在無法控制地顫抖。
她想罵人,但是又哽咽著罵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怪誰,可是他們好像都很過分。
他們每一個人,似乎都有充分的理由,站在各自的立場上,做出正確甚至崇高的決定。
只有她,只有她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連知情和選擇的權利都沒有。